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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与“张扬小我”

农村调研报告 时间:2022-04-06 10:11:30

【内容摘要】一个时代的语言往往会反映一个时代的文化,互联网时代的网络流行语往往反映了当代青年的社会心态。“随波逐流”和“张扬小我”是一部分当代青年的两种社会心态,反映了一部分当代青年的不安和身份焦虑,应引起有关方面的高度关注并妥善应对。

【关键词】网络流行语;青年;社会心态;身份焦虑

一、引言

20世纪以来,人们日渐进入一个“娱乐至死”、技术垄断的时代。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发展,网络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人们主要的沟通渠道,而由网络催生的网络语言成为一种新的文化现象。近年来,《咬文嚼字》每年都会公布当年的网络十大流行语,从2012年的“高富帅”到2016年的“洪荒之力”,迅速受到人们的追捧。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随处可见网络流行语。这些网络流行语的风靡有着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的原因,是目前社会价值观、文化思潮、社会思潮的反映,有着鲜明的传统认知印迹。本文将系统梳理近五年来的网络流行语,力图分析其反映的社会心态,并分析这种社会心态与现实社会结构之间的关联。

二、集体狂欢中的“随波逐流”

网络流行语的流行从根本上来说是集体狂欢的一种表现形式,集体狂欢必然达到了集体的精神共鸣,出现共鸣的原因来源于:一是从众心理。与线下世界类似,网民们也希望以从众来获得大多数人认可;二是不安情绪的释放。

(一)从众心理

从众指的是个人受到外界环境、人群行为的影响,从而作出与主流价值观、公众舆论或多数人的判断、认知、行为相符的判断、认知、行为。人们通常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多数人的看法往往是正确的,因此便有了这种少数服从多数、人云亦云的从众心理。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新型的话语形式,与大部分类型的流行文化发展轨迹是类似的。创造网络流行语或者是最先传播网络流行语的一类人,将网络流行语运用到网络最突出的位置,扩大其影响面,于是网络流行语成为网络传播环境中比较强势的声音。①其他网民会因为从众心态而进行转发,从而扩大了这些语言的传播面,于是使其从线上到线下开始流行起来。“小目标”作为2016年的十大流行语,出自于万达董事长王健林之口。他在《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中谈到“许多年轻人都想当首富”的话题时表示:想做世界首富,这个奋斗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如“我先挣一个亿”。这句话瞬间在网络上走红,不单单是传播,更多的是模仿和改造。整个微博和微信朋友圈都陷入了一场关于“小目标”的巨大狂欢。那几日的朋友圈,似乎没有定下一个“小目标”就脱离了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网民开始加入“小目标”的狂欢派对。

网络流行语这类网络语言现象,塑造了一个与现实世界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又紧密联系的世界,主导这个世界的基本情绪就是狂欢式感受。狂欢的精神实质,便是灵魂脱离自我之后的激情澎湃的状态。②可以说,狂欢式感受才是狂欢的本质所在,而并不是狂欢活动。最初的传播者传播“小目标”是自嘲、是搞笑。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是为了参与到这场狂欢活动中,从而获得狂欢式感受。这种令人着迷的狂欢式感受,不仅仅是自我娱乐,更多的是认为自己触碰到了当时流行文化的核心。这样的感受使得网民对各种与自己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事件、现象发表着随心所欲甚至肆无忌惮的言论,网络流行语、网络造句正是由此形成的。

(二)不安的情绪

网民获得这种狂欢式感受的前提,是这一网络语言得到了大多数网民的共鸣。人们用网络流行语发泄自己对于现实生活的不满或者是嘲讽,表达了一种不安的情感基调。有学者认为,当前,中国依旧处在一种“倒‘丁’字型”的社会结构当中。李强认为,“倒‘丁’字型”的社会结构,由于其下层群众过多,而且下层与其他群体之间属于一种两极式连接方式,因而导致社会群体之间乃至整个社会处于一种“结构紧张”的状态。③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下层群众很容易产生一种非理性心态。此时只要有人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或者是站在了多数人的对立面,就会自然地引起人们的情感共鸣。比如2015年的网络流行语:“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正是因为生活的束缚,当代青年更加不安于一隅,极度渴望自由,所以这样一封辞职信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在人们主体意识不断增强的今天,网络流行语蕴含的不安情感基调也就更加明显。

网络流行语中所蕴含的不安情感基调,主要的表现方式为泄愤以及戏谑。发生在2010年的“我爸是李刚”事件,网友对这句话进行大肆传播和改造,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冲虎大声喊,我爸是李刚。老虎方寸乱,落荒而逃亡。“我爸是李刚”这句话将社会上对于“官二代”的讽刺具象化,表现了一种泄愤的心理。电视剧《杉杉来了》中,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你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这句话迅速在网络上流行起来,从而有了“承包鱼塘体”这一网络流行语,人们纷纷进行模仿:“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被我承包了。”这句话虽然也是对于有钱人的一种恶搞和嘲讽,但相对于“我爸是李刚”而言,少了一些泄愤,更加具有一种戏谑的意味。这句话把对于有钱人的讽刺具象化,表达了网友戏谑、娱乐的心态。人们利用网络流行语对所谓的“官二代”“富二代”进行调侃,并非是出于对某个人的仇视。归根结底,还是在表达对于生存现状的不满和自卑的不安情绪。狂欢所能带来的不仅是自我麻痹,更多的是找到了归属感,证明大多数人都是受到这些所谓的不公平待遇的阶层。这些鲜活的网络流行语背后,蕴含着网民最为鲜活的集体感受和情感体验,反映着网络空间中的社会心态和情绪氛围。④正如戴维斯所言:“不管借由哪一种手段,成功的流行都会通过象征性方式巧妙地反映出不断变动且具有高度自我参照性的集体张力或情绪。”⑤

三、集体狂欢中的 “张扬小我”

在消费社会的背景下,大众文化充分肯定个体的自我意识,个体也急需在社会之中寻求身份认同。网络成为个体自我意识传达的最佳媒介,无论自我意识的价值观体现正确与否,网络的集體狂欢都成为了当代青年寻求社会归属感的途径。

(一)“张扬小我”的情感

“小我”强调的是局限于个人利益的人,与个人的日常生活相关。费瑟斯通认为:“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和发展自恋、自私的人格类型,是消费文化所强调的内容。”⑥自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来,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日渐深入,个人的价值诉求日渐受到重视。大众文化充分肯定个体的自我意识,肯定日常生活的价值和意义,尊重并充分表现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小我”情感。

网络流行语“白富美”来源于百度贴吧“李毅吧”。顾名思义,这个词描述的是皮肤白皙、家庭条件好、收入高并且相貌出众的年轻女孩。在传统媒体的报道中、各类影视文学作品中、人际交往中,“白富美”一词被广泛应用。天涯论坛上更是出现了影视剧中“白富美”形象大盘点,由此可见这一女性符号已经深入人心。“白富美”的形象和自由随性的生活受到了无数女性的喜爱和追捧。她们不断追求潮流和时尚,凸显自我的个性和气质。传播媒介培养并强化了自恋主义者对显赫名声的梦想和追求,鼓励芸芸众生将自己视为与影星一般的特殊人物,这会使得普通民众越来越难以忍受琐碎的日常生活,成为“厌倦一切的内心空虚者,一个难以满足的饥渴者,一个等待去体验那只给少数幸运者保留着的丰富经历以填补内心空虚的人”。⑦有学者认为,自恋主义就是自私自利,而且这种病态的性格特征已经大量地出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日常生活之中了。

以“白富美”为代表的这类网络流行语的传播,传递给青少年的是具有负面影响的网络亚文化。现代“亚文化”通常是指少数人热衷的新兴文化,并且当今“亚文化”的定义权主要由媒体掌控。在媒介的大肆传播之下,“白富美”这一网络新兴语汇的流行,暗示着理想主义的弱化、消费娱乐的盛行。

(二)寻求身份的认同

从另一方面看,普遍的社会焦虑导致了青年人安全感的缺失、幸福感的下降,使他们通过追求物质寻求身份认同。身份认同的基本含义是指个人与特定社会文化的认同。简单来说,就是对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认知。由于文化主体之间的不同所以需要主体的身份认同,文化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导致了身份认同的嬗变。身份传播理论认为,身份是在传播者与他人发生关系的过程中显现出来的,是双方关系的一部分。

通过媒体的传播,网络流行语对当代青年的价值观形成了重要的影响。一种文化的价值取向支配着人们的价值选择,关系着人生的目标、意义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解决生活中矛盾和困惑的关键性问题,与对人们的终极关怀纠缠胶着。⑧当前的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大多数人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无法在社会中确立自己的身份地位,无所适从的状态让当代人急需身份认同感。像“白富美”“高富帅”“有钱任性”“买买买”……这类能够彰显社会地位的网络流行语,在引导着人们通过追求物质寻找身份认同。认为只要有金钱,就可以塑造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张扬自我的个性,实则只是创造出一个又一个一模一样的“白富美”。原本应该通过自身的涵养达到的外在气质,被消费包装。

除了通过追求物质形成自我认同之外,网络流行语也成为人们寻找归属感的方式。“主要看气质”“蓝瘦香菇”“一言不合就XX”这几个2016年最火的网络流行语,与现实的社会生活完全脱节。正如陶东风所言:人们沉湎在媒介打造的日常生活审美图景、沉湎在去政治化的自我想象和个性想象的时候,真正值得关怀的重大公共事件被放逐出了现实⑨。随着人们自我意识的加强,更加强调此时此刻的生活所能够给自身带来的快乐体验,网络流行语的全民娱乐性消解了崇高理想的价值和意义。当人们都在强调物质生存和即时享乐的重要性时,就会自动屏蔽生活中原本就存在的悲剧之思和高雅情趣。

四、当代青年的社会心态:“随波逐流”与“张扬小我”

如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的时尚流变逻辑所言,每一个网络流行语的传播热度都是有期限的。《咬文嚼字》每年公布的十大网络流行语都各不相同,网络流行语不断涌现,又在其生命周期中逐渐消失。由于社会结构和社会环境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所以网络流行语所折射出的当前青年的社会心态也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无论是跟随大众狂欢的“随波逐流”或者是在大众狂欢影响下的“张扬小我”,从根本而言都源于当代青年无法在社会上确立身份,从而感受到了身份危机。正如英国学者阿兰·德波顿指出的那样:“身份的焦虑是我们对自己在世界中地位的担忧……现今,身份的焦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因为每个人获取成功的可能性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都想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失败者,我们必须期望更多。”⑩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网络青年通过网络流行语塑造了一个与现实世界紧密相连又有距离的新的语言世界,在这个世界当中,身处不利处境的青年们以网络流行语作为符号资本和弱者武器,抗拒和嘲讽着现实社会中的种种不公。在那个新的语言世界里,网络青年利用新的语言对社会阶层进行了重新划分:“高富帅”“白富美”“土豪”以及相对应的“草根”“矮矬穷”“民工”,甚至形成了用于发泄工作和生活压力的“咆哮体”。其实自称“草根”或者“女汉子”的那类青年,往往是通过与“高富帅”和“白富美”的对比来进行自我认同的。正如有学者指出,“草根”的含义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不是什么,他不是的那些身份才是他所欲求的。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在网络语言的狂欢中所折射出來的当代青年的感受。他们将质疑转移到在语言的狂欢中寻求自我的个性,不完全是怀着宣泄的心态去表达不平,更多是以嘲弄的姿态去讽刺一切。他们认为这样情绪化的表达,有助于他们的集体认同,并且能够使自己在网络空间中占据一个突出的位置。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在这样的矛盾结构之中,他们所关注的焦点不仅仅是自己本身,不仅仅关心自己是否能够“逆袭”,也经常利用网络语言表达自己的爱国主义。对于国际上针对中国的不实言论,他们常常能够即时站出来进行反驳。

五、总结

“随波逐流”和“张扬小我”并不是对立的,而是有着深刻的联系。网络流行语所表现出来的当代青年的社会心态可以概括为以下两点:一是由于从众心理的影响,青年人加入到网络流行语的狂欢之中,而这样的狂欢也释放了他们对于生活的不满情绪。二是在网络流行语的狂欢中,青年人追求“小我”的日常情感,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寻求自我身份的认同。

青年人通过网络流行语对现实生活进行了解构和去中心化,取得了网络世界的话语权。但是,他们的身份焦虑和对现实的不安是一直存在的。因此,寻求平衡流行文化和传统精英文化的有效机制,是应对流行文化带来的困境的重要途径。

注释:

①寇嘉慧:《网络流行语的社会心理反映研究》,辽宁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

②④王佳鹏:《在狂欢感受与僵化结构之间——从网络流行语看网络青年的社会境遇与社会心态》,《中国青年研究》2016年第4期。

③李强:《“倒丁字型”社会结构与“结构紧张”》,《社会学研究》2005年第2期。

⑤Davis,Fred ,“ Thing and Fahion as Communication”,In M.R. Solomon,ed.,The Psychology of Fahion,Lanham,Md:Lexingtong Books, 1985,p.25.

⑥Mike Featherstone,Consumer Culture and Postmodernism,London:SAGEpublication,2007,pp.111-114.

⑦〔美〕克里斯多夫·拉斯奇:《自恋主义文化》,陈红雯、吕明译,上海文化出版社1988年版,第21页。

⑧荀洁、徐国源:《我国当代时尚文化特性探析》,《科学经济社会》2014年第3期。

⑨陶东风:《畸变的世俗化与当代中国大众文化》,《探索与争鸣》2012年第5期。

⑩化麦子:《都市青年的身份焦慮与网络亚文化的抵抗逻辑》,暨南大学2015年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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