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尤金·奥尼尔是美国最伟大的戏剧大师，《奇异的插曲》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本文运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来分析女主人公尼娜，目的在于探讨尼娜所处的病态社会的成因以及作者的写作目的。
关键词：尼娜 人格结构理论 防御机制
中图分类号：I106.3 文献标识码：A
被誉为美国戏剧之父的著名剧作家尤金·奥尼尔一生曾四次获得普利策文学奖和一次诺贝尔文学奖。其作品擅长人物心理最深层次的东西并且经常能给读者和观众带来内心的震颤和共鸣。自其作品问世以来，中外许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其作品进行了分析，但运用心理学对奥尼尔的研究极为有限。
创作《奇异的插曲》这段日子，正是奥尼尔对精神分析学有浓厚兴趣的时候。他认真研究了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著作，而且还向心理医生吉伯特·汉米尔顿请教了一些技术性问题。同年，还参加了汉米尔顿组织的对婚后性行为和心理观念的调查。因此，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来分析尼娜是有理论基础的。
《奇异的插曲》是一部关于被风俗和战争扭曲了的精神病患者——尼娜的故事。根据弗洛伊德理论，人格是由本我、自我、超我决定的。尼娜的性激情、服从命运和在某些场合恰当的表现是本我、自我、超我相互合作和斗争的结果。本文试从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方面来分析《奇异的插曲》中的尼娜。
一 本我——欲望的源泉
本我是欲望的源泉，也是攻击性的源泉。由于本我不能够辨别是非，因此在许多方面和“邪恶”相似。尼娜的行为、对家庭成员的态度和性格与其他人截然不同。其原因就在于本我所发挥的作用。众所周知，传播欲望的本我是人格中隐藏的部分。本我产生各种欲望并帮助它们扩张、表现与释放。根据快乐原则，它对价值、善恶和道德一无所知，只是盲目的追求满足本能无视超我的力量。
尼娜未满足的欲望首先体现在和戈登的关系上。尼娜回忆起戈登在奔赴战场之前，她有机会让戈登带上她去：“戈登要我！我要戈登！我本应当让他占有我的！我知道，他会死的，我不会有孩子，无论大戈登还是小戈登都不会留给我的，快活在向我呼唤。”
当达雷尔从欧洲回来后，他希望答应尼娜最初想要嫁给他的要求。然而，尼娜过去浪漫的激情已经屈服于现实温暖的家庭——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但她仍旧不会放弃她充满欲望的幸福——爱着达雷尔。
尼娜决定占有萨姆和达雷尔，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人欲望。她怎样才能够实现个人幸福呢？对萨姆而言，尼娜清楚认识到：“萨姆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予他的快活使他充满自信，因而现在他绝不会怀疑我。而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又不对他构成威胁，我觉得他会因为我们为他所做的一切而感谢我们的。”
曾经心地善良的尼娜在观众面前消失了，一个自私冷酷的女性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什么改变了尼娜？是过度的快乐欲望毁掉了她天生的善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尼娜是怎样说服达雷尔把爱奉献给她的？现在让我们欣赏尼娜的口才吧：“你拥有了我的爱，好像你在毫无道理的埋怨！”达雷尔怎样回答呢？他说：“你意思是——我再次成为你的情人？”内德如此的兴奋，如此的充满欲望。随后尼娜继续自卫：“那不就是我使每个人都幸福的最近的捷径？那是惟一的办法，内德，看在大家的份上，你回到我身边吧。”事实上，尼娜的快乐欲望越来越强烈。这两个男人能够满足她吗？绝对不能！当马斯登来到她家，尼娜的精神活动背叛了对爱的过度欲望：“查理，萨姆和内德坐下来，你们都想在自己家一样！你们是我的三个男人！这是我和你们的家。”在欲望中，她失去了自我。她自语：“我的三个男人！我感到他们的欲望汇聚于我一身！会和承担一而完整的、美妙的男性欲望，被我吸收，我是全部。他们在我这儿融化，他们的生命成为我的生命，我是跟他们三个怀的孕！”我们看到尼娜沉浸于她自己的占有四个男人的欲望。不幸的是，尼娜仅仅得到了暂时的快乐，整体上来说还是幻想。尼娜后来的生活可以证实她所谓的快乐仅仅是昙花一现。
除了占有男人，尼娜还追求身份和行为权利。尼娜的父亲是名教授，她从一个无辜的女孩成长为中年女性。在第一幕中，尼娜试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精神和心理健康上恢复失败了，特别是戈登的死使她的幻想破灭。她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戈登悲惨地死去后，尼娜经历了“极度的悲伤”，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后来她变得轻浮以满足精神的缺失。经过一段时间的暂时平静后，尼娜开始痛恨自己，正如她父亲所说：“她走向了极端！谁都见——包括讨厌鬼和傻瓜——仿佛已经摆脱了所有的偏见，或者再也不愿怀有偏见。”尼娜是战后活着的人的典型代表，她参加朋友间的各种户外活动，试图使自己沉浸于奢侈和空虚的娱乐活动。
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本我不仅仅给一个人追求幸福提供动力，而且鼓励人逃避责任。”如果说性欲把尼娜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坏人，那么逃避责任给她生活带来快乐的冲动把她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残酷的、堕落的人。
尼娜在生活和工作上逃避陪伴萨姆责任的冲动是她追求个人幸福的体现。尼娜嫁给萨姆后，他们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当埃文斯太太第一次见到尼娜时，她向尼娜坦白了萨姆家族有精神病史的事实，并告知尼娜，如果她离开他，萨姆就会自杀，因为他深爱着她。在这种情况下，尼娜接受了埃文斯太太的要求，她说：“我将和萨姆生活在一起”。
作为萨姆的妻子，她向埃文斯太太承诺她要打掉肚里的孩子。为了使自己也为了萨姆快乐，她和达雷尔通奸来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渐渐陷入了爱河。为了嫁给达雷尔，尼娜必须和萨姆离婚。此时，萨姆无论生活和生活都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他需要尼娜的关心和爱才能产生自信，而尼娜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萨姆摆脱窘境。她没有忘记她对埃文斯太太的承诺。令人吃惊的是，她惟一想的是逃避责任来满足她的本能。
以上的分析解释了因各种欲望而产生的破坏。由于本能发挥作用，尼娜强烈的欲望和对责任的态度把整个家庭拖入了死谷。
二 自我——为生存而奋斗
来自不同的人的欲望共同造成了悲剧。现在，有一种能维持人的生存的名词叫做自我。弗洛伊德假定自我或者意识本身在本我和超我之间发挥裁判员的作用。这样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本我是我们不能拥有和因此我们渴望拥有之间矛盾的产物。
弗洛伊德指出，自我是精神合理控制的组织。它规范本我的本能力量，因此它们可能用非破坏性的行为方式上释放出来。更简单地说，自我代表原因和谨慎；而本我代表不能抑制的激情。本我遵守现实原则：“自我取决于本我的外表。它不是本我完全隔离，它的职责之一是在现实原则下帮助本我完成它的目的来避免超我带来的压力和障碍。”
自我作为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调解人，总是和满足本我相矛盾。它有时保护自我免受本能冲动以便避免来自超我的压力和惩罚，它将用间接的方式实现欲望，被称为是现实原则。
在剧本中，当尼娜在黑暗中看到戈登责备的眼光时，她突然从和三个士兵的性爱中苏醒过来，她需要生一个孩子以追求内心的平静。为了这个目的，她嫁给了萨姆，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普通的美国商人，但尼娜不爱萨姆。那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呢？首先，尼娜是孤独的，没有多少朋友和她交流。其次，萨姆崇拜戈登就像她崇拜戈登一样，同时萨姆不在乎她的过去。最后，她结婚的目的是为了生一个孩子。在现实原则的指导下，她嫁给了萨姆。
当尼娜怀上萨姆的孩子时，她暂时平静了下来，然后震惊又来了。她被告知萨姆家族患有精神病史。这意味着她不能生萨姆的孩子，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原以为萨姆总是那么的正常，那么健康，那么理智，不像我！我原以为他会给我健康的，快活的孩子，看了他们，我就会忘掉自己，学会爱他！”
尼娜绝望了，她之所以嫁给肤浅的萨姆就是为了拯救自己。但是现在，却要她来拯救萨姆，这会毁掉她自己。她本是一个诚实和洁身自好的好女人、好妻子，但命运取笑了她，逼迫她背叛传统道德。当她见到她的婆婆跪在她面前，求她：“如果你离开他，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得给埃文斯一个最后活在世上的理由！”
在现实原则的指导下，尼娜听取了埃文斯太太的建议——找一个男人，健康的男性，给萨姆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如果她不爱那个男人，对他人也没什么坏处。实际上，达雷尔是一个严谨、高傲且很有理智的年轻医生，后来尼娜劝说他加入这个“试验”，和她做爱来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以便治疗她和埃文斯的神经官能症。在那个快乐的下午之后，达雷尔很快爱上了尼娜。他试图抵抗尼娜的诱惑，但徒劳无功。他不再能专心于他的研究，他用极大的热情追求的事业被爱情毁掉了。在他从欧洲回来后，尼娜对萨姆说她爱萨姆——真诚的丈夫和父亲，也请求达雷尔做为她的情人留在她身边。从现实角度来说，如果她和达雷尔相爱，他们也保守这个秘密，就不会伤害萨姆。在她眼中，这是使每一个人都快乐的惟一办法。
尼娜和萨姆的婚姻是建立在自我主义基础上的，她需要一个孩子来发泄她对爱的欲望。当萨姆的母亲告诉她萨姆家族受到疯狂的诅咒时，尼娜感到她对他的快乐负有责任。于是尼娜必须做出一个对萨姆对自己都有益的选择。尼娜发现埃文斯太太的话很实用：“快乐，那是我们可以知道什么是好的的捷径！寻求快乐，那就是正确的！”
三 超我——道德的源泉
本我冲动是产生悲剧的原因之一。以不同形式为生存而奋斗的自我要改变命运几乎是不可能的。尼娜的超我是道德的源泉，它给不幸的家庭带来幸福、爱和和谐。超我大部分是无意识的，它是道德审查组织。正如弗洛伊德所说：“超我的特点是追求完美，所以它与本我一样是非现实的，超我大部分也是无意识的，超我要求自我按社会可接受的方式去满足本我，它所遵循的是‘道德原则’。其机能主要在监督、批判及管束自己的行为。”
超我的审查功能在尼娜身上有很好的体现。她对邪恶的本我很敏感，经常按照社会习惯规范自己的行为。有时由于超我的表面影响，尼娜很严厉。当超我发现它范围内的负面影响，它就驱赶它。
小戈登心里不喜欢达雷尔。当尼娜和达雷尔谈论萨姆时，小戈登认为他在取笑他父亲，他气愤地认为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后来，他突然跳起来面对达雷尔，喊道：“你闭嘴，别取笑我父亲”。达雷尔回应道：“我没有取笑你父亲，我对天发誓”。尼娜看到戈登令人不能接受的行为，她的超我试着去阻止小戈登邪恶的本我，规范他的粗话。
在戈登去前线前一夜，他紧紧地抱着尼娜，直到她的身体疼痛；亲吻她，直到她的嘴唇发麻。我们知道戈登想和尼娜发生关系，但是尼娜受到父亲的影响，她父亲是虔诚的基督徒。她受过良好教育的超我控制住了她自己，阻止自己和她的爱人发生性关系。她对父母的爱和奉献是她的超我的另一方面的体现。尽管尼娜憎恨父亲，但是当父亲即将去世时，她仍旧带着医生回家去看望父亲。当她看到玛丽哭泣时，她试着去安慰她。当她确认父亲死后，她说那太糟糕了，尽管带着医生，但是很遗憾。
本文主要从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方面对尼娜进行了分析。她来自本我的过多欲望，现实原则下的行为和受过良好教育的超我表现在她的生活和人格的形成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尼娜的歇斯底里和神经官能症是由于对破坏力量的免疫力的减少、欲望的过多导致的。从上文的综合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本戏剧最后的悲剧的产生是不可避免的，悲剧的产生是由于尼娜人格的缺陷以及人格结构三部分不均衡而导致的。
参考文献：
[1] 郭继德：《尤金·奥尼尔戏剧研究论文集》，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
[2] 弗洛伊德，杨韶钢等译：《弗洛伊德心理哲学》，九州出版社，2003年版。
[3] 龙文佩编：《尤金·奥尼尔评论集》，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
[4] 邹惠玲：《〈奇异的插曲〉的男性视角评析》，《外国文学与研究》，2004年第3期。
[5] 江义群：《奥尼尔研究》，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作者简介：
郭振校，男，1979—，河北石家庄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工作单位：石家庄信息工程职业学院。
邢娅楠，女，1982—，河北石家庄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工作单位：石家庄信息工程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