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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志:鲁迅之后的又一个作家

办公室述职报告 时间:2022-04-15 10:08:54

中图分类号:129

文献标识码:E

文章编号:1002-0586(2012)02-0005-07

我身上的某种气质使我难以融入这个时代、这座城市,难以融入到知识分子和文人学士中间去。他们也强烈地感觉到我是一个异类。1989年我进入北京大学读书的时候,师姐朱伟华说我是一个天生的“解构”主义者。理解张承志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尴尬的难题。多少年来,我一直抗拒着他,始终回避着他。在张承志极力要成为一个强者的时候,我一直在追求成为一个“弱者”。陈福民兄读出了我的文字中间迥异于张承志的“不屈不挠的反讽”意识。2005年,当我突然面对可怕的背叛和作弄,面对自己知识、道德和智慧的破产,身体和精神彻底崩溃(我似乎亲眼看见天在我的面前塌了下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我一直在回避和拒绝的,实际上是与我自己相关的某些东西。

在许多年以后,我终于开始正视张承志开辟的文学道路。张承志和鲁迅是二十世纪两位前后交相辉映的文学大师和“真的勇士”,不仅在对待纯文学的态度上,而且在社会时代的处境上,他们两人都极为相似,更重要的是,他们最终同样都不得不放弃了虚构性的文学创作。

张承志是新时期文学中性格最鲜明、立场最坚定、风格最极端的作家。张承志自己曾经在《生命如流》中说:“别人创造的是一些作品,我创造的是一个作家。”他既不断地寻求突破,又始终坚定不移。他在《语言憧憬》中说:“我是一位从未向潮流投降的作家。我是一名至多两年就超越一次自己的作家。我是一名无法克制自己渴求创造的血性的作家。”张承志构成了新时期文学中一个巨大的存在,他以一个人平衡了整个时代。

我们谁都不会想到张承志是一位北京作家。老舍曾经说,“北平除了风,没有硬东西。”北京能够接受一切。张承志与他生长的这座城市以及当代文坛构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对这座一代又一代接受征服奴役和“耍贫嘴”的城市没有丝毫的亲近和好感。

张承志是一位回族作家。1948年出生。他亲历了红卫兵运动,并且是“红卫兵”一词的发明者。1968年到内蒙古插队。1972年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学习。1978年考取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1978年以《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一举成名,步入文坛。1982年发表短篇小说《绿夜》、《大坂》和中篇小说《黑骏马》。1984年发表中篇小说《北方的河》。这些作品在当时发生了巨大的反响。1983-1984年到日本访问研究。1985年发表中篇小说《黄泥小屋》。1987年长篇小说《金牧场》出版。1991年出版长篇小说《心灵史》。此后,将主要精力转向写作散文随笔。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和文化崩溃的时刻,他“以笔为旗”,提倡“清洁的精神”,主张“抗战文学”,引起了文坛深刻的震动,更加鲜明地突出了他的精神个性。

从1978年发表的《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一开始,张承志便以一种强烈的理想精神鲜明地区别于当时的“伤痕文学”时尚。王蒙称他是“最后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贯穿了他后来的整个创作。王蒙在《清新·穿透与“永恒的单纯”》中说:“他坚持着他的理想主义,坚持着他的对于形而下的蔑视与对于形而上的追求。一种精神的饥渴、信仰的饥渴,乃至可以称作‘迷狂’(无贬意)的东西出现在他的作品里,令人肃然又令人惊心动魄。从《绿夜》到《黑骏马》,从《黄泥小屋》到《九座宫殿》,从《大坂》到《金牧场》,以及其他一切新作,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执着的精神追求者、一个精神领域的苦行僧、跋涉者、一个由于渴望得太多而痛感着精神匮乏的严肃到了特立独行、与俗鲜谐地步的作家的精神矛盾激化的历程。”王安忆在《孤旅的形式》指出,张承志的写作是表达心灵,草原上的黑骏马,蒙古额吉,北方河流,金牧场,疲惫的摇滚歌手,哲合忍耶,都是他心灵的替代物。“‘孤旅’是他常用的词,这使这些替代全带有漂泊天涯的形迹。”(王安忆《孤旅的形式》,《文学自由谈》1993年第4期。)朱伟指出,张承志似乎一直生活在他自己的过去。“张承志的梦境离不开两个极富象征性的意象,一个是骏马,一个是大坂,这两个意象都连接着英雄:骏马是英雄的坐骑,大坂白皑皑地耸立在那里,是英雄所要征服的目标。……骏马和大坂结合在一起,当然是一条英雄(或者说是勇士)的道路。”中国古代有“夸父逐日”的神话传说,而张承志的创作也始终包含着一个“寻找”的模式。

《黑骏马》和《北方的河》是他早期的代表作品。短篇小说《绿夜》是《黑骏马》的雏形。在这篇小说中,过去与现实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主人公是八年前曾在内蒙古插队的回城知青,“冬天运蜂窝煤、储存大白菜,夏天嗡嗡而来的团蚊蝇,简易楼下日夜轰鸣的加工厂,买豆腐时排的长队”的日常生活让他禁不住怀念美丽的草原姑娘奥云娜。但是,当他回到草原以后,“我的黑眼睛的小天使,我明净的小河”变了样。他所寻找的却已不复存在,“生活露出平凡单调的骨架。草原褪尽了如梦的轻纱。”《黑骏马》体现了张承志典型的“寻找”的主题和叙事模式。小说叙述了主人公白音宝力格骑着黑骏马寻找昔日恋人索米娅的故事。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由奶奶抚养成人。他们青梅竹马,产生了自然、纯真、美丽的爱情。白音宝力格外出学习时,索米娅遭到黄毛希拉的奸污。白音宝力格无法忍受索米娅和奶奶对于这件事情逆来顺受的态度,愤而出走。当九年以后白音宝力格重返草原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索米娅也远嫁他乡。白音宝力格骑着当年他和索米娅养大的黑骏马四处寻找索米娅。《黑骏马》是张承志的小说中写得相对节制的一篇。古歌《黑骏马》所吟唱的是一个哥哥骑着一匹美丽绝伦的黑骏马,跋涉着迢迢的路程,穿越了茫茫的草原,去寻找他的妹妹的故事。周而复始、低回不尽的蒙古古歌《钢嘎·哈拉》控制着叙述和抒情的节奏,赋予小说独特的乐感。小说中美好的理想与残忍的现实之间构成了尖锐的冲突,现代的爱情悲剧与古老的歌谣遥相呼应。古歌用“不是”来结束寻找,铸成了无穷的感伤意境,充满了复杂的人生感悟。《绿夜》和《黑骏马》构成了一种“寻找一失落一感悟”的模式。

1982年创作的短篇小说《大坂》和1983年创作的中篇小说《北方的河》都表达了同样的征服和崇高的主题,表现了一种想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强烈的欲望和气质。大坂是一个象征。妻子流产与“他”去征服大坂构成小说故事的内核。它是对于自然也是对于生活的挑战,通过对于极限的挑战实现自我的确证。对于苍莽壮阔的北方的河的征服和礼赞是张承志抒情小说的一个高峰。他在《北方的河》后记里说:“我觉得自己像切开了自己的血管,直至小说发表了很久很久以后,我还觉得自己的血在流,这样的流血使我觉得自己衰弱了。这样的流血也使我逐渐滋生着我的骄傲。”王蒙当时在《大地和青春的礼赞》中感叹:“在看完《北方的河》以后,我想,完啦,您他妈的再也别想写河流啦,至少三十年,您写不过他啦。”北方的河成为了张承志强大的生命力量和青春激情的一个象征:“我就是我,我的北方的河应当是幻想的河,热情的河,青春的河。”他对大河的征服是青春的赞颂,是一种成人的仪式。小说表现了对于大地、历史和人生的沉思,以及知青一代的奋斗、挫折、思索和选择。小说象征和写实两个部分不甚协调,比起河的那种气势和壮美,现实叙述的部分显得局促、肤浅和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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