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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视域融合与情节结构的文本诠释

医院社会实践报告 时间:2021-07-27 10:09:54

摘要:文章对歌德《浮士德·第一部》中《莱比锡的奥尔巴赫酒窖》一场的主题意义和结构功能进行了重新考察。就主题而言,“奥尔巴赫酒窖”不只局限于对法兰西革命中暴力的批判,而是在整体上对人本光照思潮的全面否定和拒绝,是浮士德与魔结盟之后梅菲斯特展现给浮士德观看的魔性幻象世界,其实质就是如上帝一般允诺伊甸园的自由。这种魔性幻象是对欧洲18世纪理性时代的诗学写照。在戏剧结构上,《奥尔巴赫酒窖》并非孤独存在的场次,它和《女巫厨房》《瓦尔普吉斯之夜》共同构成了一个内在的魔性框架,它对“玛格雷特剧”的框架性钳制决定了“玛格雷特剧”非世俗化的涵义方向。

关键词:歌德; 浮士德; 奥尔巴赫酒窖; 自由; 人本光照思潮

中图分类号:I521.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060(2019)04-0001-16

一、 引 言

首先必须对论文副标题中的“人本光照思潮”概念做一个简短说明。我们说的“光照思潮”就是已经被“定译”的“启蒙运动”。与“人本主义”(Humanism)等中国近代诸多其他概念一样,这个概念挪用自日文汉字。其实,这个词在印欧语系中几乎均有“光明”“光照”“明亮”等含义,法语是“Siècle des Lumières”,英语为“Enlightenment”,德语为“Aufklrung”。这个来自欧洲18世纪的思想史概念与中国传统中的“启蒙”二字貌合而神离。简而言之,所谓“光明”或“光照”都是人之理性对神之理性的剥夺并取代,在欧洲宗教传统中,“光”专属于神,包括人在内的世界万物存在于其中,即在神之中。但是,18世纪的欧洲,尤其在法國,拒绝了神对光的排他性占有,断言人之理性就是太阳一般的光,以突显人在世界上至高无上的主宰地位,并就此将之前的人类历史均贬为没有人类理性之光的黑暗世纪。伽达默尔称之为“现代的傲慢”,这就是欧洲“人本主义”的本质。人之理性观念在《浮士德》之《天上序曲》中受到梅菲斯特的嘲讽,梅菲斯特将理性还归了神性“天主”①。然而,“启蒙”在中文传统中恰恰表达了与之相悖的思想。“启蒙”就是通过学习,懂得做人的道理,天尊地卑,父母伦理;认识人类在世界中的地位。在人之上有“地”“天”“道”“自然”等,《道德经》等设定了人的谦卑地位。历久弥新的中国传统始终告诫人们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忘乎所以,节气时序便是自然秩序的外在表现,人应顺时而动,应时而行,即便帝王也不能例外,《易经》《礼记·月令》《黄帝内经》等几乎所有的中国经典均如是进行启蒙。这就是启蒙的中文本义。欧洲18世纪的“光照运动”就是企图在理论与实践中确立人的主宰地位,以为人类的理性之光足以使人具备不受神性—自然秩序的任何约束而自由自在的能力。②挪迻基督教神学的概念与逻辑,制造出三位一体的现代神话。参见孔婧倩、吴建广:《将神性自然秩序挪迻为人本自由世界——歌德〈浮士德〉中浮士德的〈圣经〉“翻译”》,载《德国研究》,2017年第1期,第110123页。歌德《浮士德·一部悲剧》和德意志浪漫派及其精神告诉我们,人本光照思潮的自由理念抗拒神性—自然秩序,无视存在问题(die Seinsfrage),自立为世界之主,最终会导致人类的此在悲剧。

本文将《浮士德》这部诗学文本回置于德意志精神的框架中,在《浮士德》整体文境中,并从文本自身的涵义方向出发,对歌德《浮士德·第一部》中《莱比锡的奥尔巴赫酒窖》(以下简称《奥尔巴赫酒窖》,即AK)一场进行全面的诠释学解释。在《奥尔巴赫酒窖》的接受史上,诸多解释者试图将诗学文本局限在具体历史范围内讲解《奥尔巴赫酒窖》,更有甚者,将诗学限制在对革命中的暴力的否定,不能在宗教—哲学层面探讨光照运动宣扬的人本光照思潮“自由”。借助魔力突破人的有限性,力图得到“自由”,恰是《浮士德》作为现代性悲剧的核心问题之一。

《奥尔巴赫酒窖》在历来的解释中常被视为无关紧要的过渡场景。可能是因为它的位置介于浮士德与魔结盟和玛格雷特剧之间,解释者多将关注焦点聚集在《浮士德·第一部》的前后两大部分:书斋剧和玛格雷特剧,前者即是所谓的“学者悲剧”,后者被称为“爱情悲剧”或“平民悲剧”(一译“市民悲剧”)。因而,《奥尔巴赫酒窖》的内在涵义及其与《女巫厨房》和《瓦尔普斯之夜》构成的框架性关系就一直没有获得应有的重视。在《浮士德》解释中,《奥尔巴赫酒窖》一般也就顺便带过,似无戏剧结构上的功能。令人惊讶的是,评注家阿伦斯也认同李克特的观点,以为“李克特说得有道理,这个场景对整个情节的发展没有本质性意义”。Heiich Rickert, Goethes Faust. Die dramatische Einheit der Dichtung, Tübingen: Mohr, 1932. S.208. Zitiert nach Hans Arens, Kommentar zu Goethes Faust I, Heidelberg: Winter, 1982, S.212.其他解释者也都将《奥尔巴赫酒窖》当作与整部《浮士德》缺乏结构关联的个案来处理,没有看到《奥尔巴赫酒窖》《女巫厨房》与《瓦尔普斯之夜》对“玛格雷特剧”构成的钳制性框架结构,更不能将其整合到《浮士德》整体戏剧结构中来理解。尽管他们大多看到了酒友和梅菲斯特的说学逗唱中隐喻了法兰西革命的暴力,却视而不见诗学文本对激荡于法兰西的光照思潮的反讽,尤其揭示了人本光照思潮“自由”理念的虚幻性和麻醉性。如此明显讽喻人本光照思潮及其首要概念“自由”的场景,如此明晰表述政治主题,在《浮士德》全剧中算是绝无仅有,这是其一。

其二,在《浮士德》剧情的整体视域中,《奥尔巴赫酒窖》并不是孤立地存在于《浮士德》诗剧中,而是与这部现代性悲剧有着整体的、有机的关联。所谓“现代性悲剧”就是与古希腊悲剧不同,古希腊悲剧依然是在神性框架中的命运定向,而现代性悲剧则是人本光照思潮的悲剧:根源在于主体觉醒,在剧中体现在浮士德对“书斋此在”与“神性自然秩序”的抱怨和哀诉。现代欧洲人试图弃绝“与神订约的存在”(das ImBundmitGottSein),以建造以人为主的主体性世界,颠覆神主人仆的结构关系,建造人间天堂,耶格尔称之为“第二次创世的现代性规划”Michael Jaeger, Fausts Kolonie. Goethes kritische Phnomenologie der Moderne, Würzburg: Knigshausen & Neumann, 2005, S.6.。现代性自由就是与神解约,摆脱神性自然秩序,其根源就是来自西方的人本光照思潮。人本光照思潮的最本质的定义就是,人是世界之主,在人之上没有任何权威机构(Instanz)。然而,与神解约后,人本光照思潮的主体性诉求并不能得以实现。仅靠人的力量无以完成人本光照思潮的理想,或者说是幻想。只有进入“与魔结盟的存在”(Das ImPaktmitTeufelSein),才有可能实现理想或者是幻想。因此,现代性人本光照思潮就是离弃“神性自然秩序”,打造“魔性人本的自由世界”,或称“人间天堂”。在《浮士德·第二部》第五幕《宫前大院》(Groer Vorhof des Palasts)一场中,“自由世界”的打造被瞎了的浮士德信以为真(V.11575f.; V.11579f.),而他以为的“自由”恰是他的悲剧性死亡之时。在诗剧《浮士德》中,弃神附魔的浮士德自立为主,仿效天主,自创天堂,这一人本光照思潮的现代化进程,就是一出通往绝路的《浮士德》悲剧。浮士德在与魔鬼梅菲斯特签订滴血盟约(《书斋》)之时,就与神约分道扬镳,开始踏上悲剧之路;《奥尔巴赫酒窖》便是通往悲剧路途上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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