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警予，湖南溆浦人，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的重要领导人之一。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的消息传到溆浦后，向警予带领学生游行示威，在溆水河岸演讲揭露帝国主义的罪恶，唤醒人民的爱国意识。为寻求改造世界的真理，于1919年底赴法勤工俭学，并为留法勤工俭学进行了多次斗争，这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奠定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1922年初回国后即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成为中共第一个女中央委员，第一任妇女部长，组织领导妇女运动。1928年5月1日在汉口余记里后坪英勇就义。她短短暂的一生都在为革命理想而不懈奋斗，是中国革命史上的一颗闪耀红星。为纪念向警予烈士诞辰120周年，本文就向警予在中共创建时间的历史贡献做一简要阐述。
一、声援五四运动，在溆水河畔播下革命火种
向警予在周南女校学习期间受到教育救国主张的影响，在1916年夏毕业后，她抱着“教育救国”的思想回到了家乡，克服重重困难，创办了溆浦学堂。三年的办学实践，使得许多学生的学识和品行有了明显的提高，新思想也得到广泛传播。但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溆浦女校的改革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多，“清乡团”实验的失败及学生毕业后的情况，让她开始反思自己的三年的实践。她不得不承认：“学校教育十年而不足，社会破坏一朝而有余，言念前途，良身慄恐。”[1]这就是说，她对“教育救国”的主张开始怀疑。
1919年北京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四爱国运动，不少地方群起响应，向警予从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立即带领师生上街举行游行示威，大家手挥“惩办卖国贼”“收回青岛”“取消二十一条亡国条约”的各种标语小旗，沿途高呼口号，整个县城都沸腾起来了。师生们在向警予的带领下，组成救国十人团，宣传反帝爱国思想。向警予始终走在反帝爱国运动的前列，在溆浦县人口比较多的寺坪的一个路口亭畔，她顶着烈日向群众进行了长达四五个小时的演讲，她从袁世凯和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讲到段祺瑞政府的腐败无能、卖国求荣的种种恶行，号召大家起来反抗封建军阀和日本帝国主义，以挽救日趋衰落的中国。为抵制日货，向警予当众把自己的一个日本搪瓷面盆摔在地上，她还带领全校师生拦截了全城最大的、为日本通玉商号运货的船队，并当场把船上所有的日货烧掉。她还编排了新剧《亡国恨》，向人民宣传反帝爱国的思想。在“偏在荒陬，文化难入”的溆浦，向警予能时刻关注国家形势的发展，并领导全校师生声援五四运动，这既显示了她的敏捷见解，又显示了她非凡的领导能力与组织能力。向警予通俗易懂、条理清晰的演讲，加之人民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统治危害的切身感受，一时间，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怒潮席卷了溆水两岸。溆浦的人民都争相传告：“啊呀，向瑞玲那个女，到寺坪讲演那才讲得好喃！她在上面宣传反对日货，骂袁世凯段祺瑞如何卖国，周司令和地方长官都在那里听着不敢作声！”[2]
向警予在溆浦声援五四运动的活动不仅有力配合了全国各地的革命形势的发展，而且在溆水河畔播下革命的火种。在向警予的直接教育下，溆浦人民由原来任人宰割的鱼肉，锻炼成为一支为改变自己命运而奋斗的革命中坚力量，为我国革命做出了贡献。1925年，共产党员向五九等人创建中共溆浦小组，随后建立中共溆浦县委员会，从此领导溆浦人民开展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1926年9月，中共溆浦县支委会组织全县农民开展革命斗争，组建县农民协会。1926年，全县成立11个区农民协会、35个乡农民协会、200多个保农民协会，会员达2万余人，直接参加农民运动的农民达10万人，占全县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农民运动开展后办的几件大事，让地主阶级和一切反动派都为之胆寒。1928年，舒溶溪农民举行武装暴动，震撼湘西。1935年，溆浦人民以巨大的财力、物力支援红军，并有2000多名青年参军。1938年溆浦人民在县委领导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抗日救亡运动，数以万计的民工参加支援前线。
二、留法期间开展革命斗争，为创建旅法支部呕心沥血
五四运动以后，各种新思想涌入中国，通过《新青年》等杂志，向警予了解到与中国接壤的俄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的国家政权。她欣喜若狂，更加坚定了她想外出求得真理和寻求改造中国之道的坚定决心。1919年秋，向警予加入了由蔡和森和毛泽东发起组织的新民学会，成为最早的女会员之一，与蔡畅一起发起了湖南女子留法勤工俭学活动，并于12月25日同蔡和森等人一起启程赴法。在漫长的路程中，向警予经常和蔡和森讨论政治和学术问题，到法国后又阅读了大量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学会用马克思主义来分析问题，解剖无政府主义、工团主义和“以教育为工具的”和平革命等错误主张，重新反思自己早期的“教育救国”主张[3]。
1920年5月26日，向警予在李大钊主办的《少年中国》杂志上发表了《女子解放与改造的商榷》这篇文章，她尝试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分析中国妇女问题，表明对中国革命的基本立场。在这篇文章中，始终注意把革命与改良区分开来，她对改良主义的错误主张进行了无情的批驳，她指出：“无论何事，说得上改良，总还有几分可取，现在的政治，你取它哪一点改良呢？”[4]针对无政府主义者散布的“以教育为工具”的和平革命，她用留法勤工俭学生的现状予以反驳，她指出：“即以在法的一部分的勤工俭学生而言，男子将近千人，女子仅十余人，这又如何能说教育平等呢？”[5]1920年7月，在法国的新民会会员在蒙达尼开会，在会上确定新民学会的宗旨为“改造中国与世界”，但在如何改造中国与世界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会员分成两派：一派以蔡和森为代表，主张建立共产党，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另一派以萧子昇为代表，不赞成俄式之革命，主张温和的革命，以教育为工具的革命，以工会合作社为实行改造的方法。在会上，向警予讲述了自己思想转变的过程，批判了工读主义，实业救国、教育救国等错误主张后，说：“中国必须像俄国那样，经过无产阶级的暴力革命，打到外国侵略者，推翻封建军阀政府，建立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才是唯一的出路。”[6]这样，她在实践中一步步解剖自己，改造自己，逐渐实现了由激进的民主主义者到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
在整个留法勤工俭学期间，向警予以卓越的组织领导才干，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站在斗争的前列，带领留法勤工俭学生有条不紊地开展各项活动。1921年初，分散在法国各地的勤工俭学生面临着无工做、无饭吃、无书读的困境，很多人只能靠领救济金生活，随后华法教育协会又拒绝继续发放救济金，还污蔑学生“既无做工之志趣，又无做工之能力。”1月底，为了解决这种困境，勤工俭学生派代表到巴黎寻求帮助，但驻法公使陈箓却妄图以“遣送回国”的手段简单了事。消息传到了蒙达尼，新民学会会员和工学世界社一起集会，准备发起一次求学运动，向警予亦动身前往巴黎参加斗争。以向警予为首的4名留法新民学会会员，冲破阻挠，参加了直接向公使馆进行请愿活动，并且向警予作为10人代表团的唯一女代表，在蔡和森带领下直接同陈箓进行说理斗争。最后，陈箓不得不答应借款维持学生们的生活，华法教育会也答应为学生解决工作问题。向警予还领导勤工俭学的女学生开展了一系列活动，5月13日，向警予和蔡畅联络其他女学生，组织开放海外大学女子请愿团，发出致国内女界的公开信，要求女生有读书的权利，要求国内西南大学所属的海外大学招收女生，并且把教育的改革同社会制度的改变，同整个社会的改造结合起来，这表明向警予彻底放弃了“教育救国”的主张。这封信早国内女界和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1921年6月，北洋政府派专使秘密到法国以救灾为名借款买军火，用以扩大内战，向警予等人知道内情以后，为此奔走呼号，组成了“拒款”委员会，发动留法学生、华工进行斗争，致使这次秘密借款被迫取消。
里昂中法大学是北洋政府公使馆和法国当局以勤工俭学的名义向欧洲各国募集巨款而建立，但校长吴稚晖却从国内招来了120名富家子弟，无理排斥勤工俭学生。与此同时，驻法公使馆宣布勤工俭学生的维持费到9月15日停发，并且以后断绝一切经济关系。这样，近800名勤工俭学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终于爆发了争回里昂大学的运动。他们派出125人的“占校先锋队”前往里昂大学谈判，向警予等人组成十人代表团留在巴黎，负责联络和争取声援，这时候的她已怀有身孕，但她不顾劳累地四处奔波，先找章士钊联系，又连夜乘火车赶到里昂大学报告情况。当得知占校先锋队的学生被逮捕后，她十分焦急，在周恩来的带领下，分头寻求救援，设法营救被捕的学生。
留法勤工俭学生的这三次斗争，为创建留法共产主义组织准备了组织条件。1920年冬，蔡和森和向警予就打算在法国联络新民学会、少年中国学会、工学世界社的会员开一个联合讨论会，打算成立共产党，但后来忙于领导求学运动，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但他们所领导的“二·二八”和进驻里昂大学运动，有力地扩大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涌现了一批经过考验的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为后来成立旅欧共青团和旅欧共产党打下了很好的思想和组织基础。向警予等人在斗争中也更加坚定了要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计划更加明确。1921年7月23日至25日，向警予参加工学世界社召开的第二次会议，讨论留法共产主义组织的问题，虽工学世界社未成功改名，但明确了宗旨，通过了行动大纲。正如毛泽东1936年对斯诺谈起我党创建时说：“陈独秀在上海召集了一个会议，几乎与此同时一群中国学生在巴黎开会，建议在那里成立一个共产党的组织。”“那里党的创始人之中有周恩来、李立三和向警予。”[7]1922年6月，在旅法勤工俭学生中正式成立了少年共产党，后来改名旅欧总支部。这时的向警予虽然已经回国，但她在留法期间为创立共产党所做的贡献却是不可磨灭的。
三、主持中共妇女工作，引领中国妇女走上政治历史舞台
1922年初，向警予从法国回到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于7月参加中共二大，当选为中央委员，并担任第一任妇女部部长，开始领导中国最早的无产阶级妇女运动，自此以后，以工农劳动妇女为主体的妇女解放运动，如异军突起，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的一支重要方面军。1923年，向警予参加中共三大，被选为中央委员，仍然负责妇女工作，会议通过了她起草的《妇女运动决议案》，会议决定设立妇女运动委员会，由她任书记，并创办一种出版物《妇女周报》，中共三大一结束她就开始筹备其出版工作。在领导妇女工作的过程中，向警予一方面以极大的精力直接领导无产阶级的劳动妇女运动，另一方面深入群众做宣传和组织的工作，写了大量论述妇女运动的重要文章，是我党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在妇女解放运动史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1922年1月香港海员大罢工到1923年2月的京汉铁路大罢工，出现了全国第一次工人运动的高潮。这次高潮中，有组织的罢工斗争达一百次以上，参加罢工的工人有30多万，中国女工也以战斗的姿态加入了罢工的行列，这其中向警予无疑起了重要的组织和领导作用。
1924年，上海闸北区丝厂女工举行了罢工，接着全市丝厂纷纷响应，上万名丝厂女工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罢工斗争。丝厂资本家在汹涌澎湃的女工罢工怒潮面前十分惊慌，他们想采取种种手段破坏这次罢工。女工们在向警予的带领下向资本家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向警予认为：“罢工斗争，光罢还不行，还要勇敢地和他斗，要狠狠地斗，要斗得他魂不附体，迫使他答应我们的条件。”她们提出的口号是：“工资不恢复到四角五分不上工，工作时间不恢复到十点钟不上工，不释放被捕的姊妹不上工，不恢复我们的工会不上工”。[8]罢工斗争坚持了10多天，得到上海各界及各工厂工人的同情与支持，最终迫使资本家答应了部分要求，罢工取得胜利。为了发动和组织女工，向警予费了不少心思。她常常是白天深入女工生活，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晚上还要给女工们上课，即使在怀孕的情况下，她依然不辞劳苦地在工人间奔波。为了在工人中演讲取得良好的效果，她抓紧一切机会苦练普通话，有时对着江水练嗓子，有时对着镜子练手势。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上海话，尤其学会了用上海话唱一些工人中流行的歌曲。她的讲演感情充沛，说理透彻，鼓舞人心，每当她讲演完，总有一些女工激动地喊着：“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不上工！”就是这样，向警予用她的正直、善良及无限的革命热情打动了女工的心，鼓舞了她们学习和斗争的热情。
向警予在发动群众的过程中，还注意引导大家认真总结1922年丝厂女工罢工失败的经验教训。她认为，在广大女工没有文化，又不了解当时的政治形势的情况下，可以采用社会上惯用的结拜、交朋友的方式进行个别串联，然后再一步步提高女工的觉悟。此后各个丝厂都暗暗地开展了“认姊妹”的活动，大家互帮互助，厂里再发生资本家打骂女工的事，女工们就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与资本家作斗争。为了把女工的罢工斗争引入正轨，她还写了大量论述妇女运动的重要文章，比如《告丝厂劳苦女同胞》就是一本鼓舞丝厂女工坚持斗争的号召书。
向警予在担任党中央妇女部长、妇委书记的同时，还担任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妇女部的负责人，为加快与国民党建立统一战线的进程，她做了很多工作。她既参加了上海国民会议促成会，又发起成立了女界国民会议促成会。向警予在女界国民会议促成会成立的报告中指出其宗旨是：“促成国民会议，一方解决国事，一方解放女子”，会上当选为该会委员兼文牍主任。[9]这有利于我党公开教育和组织工农群众，推动工农运动的蓬勃发展。
今天，向警予虽然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但她却永远活在中国人民心中，她为中共创建及中国革命作出的贡献将永载史册。
参考文献：
[1] 何鹄志.《向警予传》[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66页
[2] 戴绪恭.《向警予传》[M].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5页.
[3] 《向警予文集》[M].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60页.
[4] 《向警予文集》[M].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50页.
[5] 《少年中国》第二卷第二期，1920年8月15日.
[6] 纪学、吴忧，《向警予》[M].中国青年出版社，1994年版，第62页.
[7] 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M].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133页.
[8] 《向导》第71期：《上海丝厂女工大罢工》.
[9] 戴绪恭.《向警予传》[M].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08页.
（作者米华，湖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巴鑫伟，湖南科技大学中共党史专业硕士研究生;杨玲莉，湖南科技大学科教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