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工作报告网!

回到生命状态的写作

年度工作报告 时间:2021-07-26 10:17:46

上一期最后讲到翟永明的一首诗,我再总结几句。翟永明的《关于雏妓的一次报道》,我认为是最近几年特别重要的一首诗,因为它是将两种不同性质的写作重叠在一起,一个是报道式的新闻写作,一个是与此完全相反的诗歌写作。诗歌写作古已有之,千古以来中国在写作伦理上、写作的立场上、写作的界定上,把写作视为从日常生活、从具体发生的事件里面抽象出来、抽离出来的这样一种行为。新闻写作和诗歌写作跟小说写作不一样,是很难融合的。翟永明这首诗正是在这样不可融合的、冲突的、对立的写作伦理和写作方向上,把两种写作放在一起,由此来界定了一种新的写作态度。所以我将翟永明这首诗看作一种新的“元诗”。在这之前我们的元诗写作都倾向于把诗歌从具体事物,从具体现实的发生、立场和判断中间隔离出来,抽象出来,变成特别纯粹的东西。我们历来是这样界定“元诗”,因为认为词语也是一个发生,而被诗歌意义上的词语所描写的现实世界反而是有可能发生、有可能不发生的。词语一定要发生,这是语言诗的一个很重要的立场。

这个立场让我想起高能物理的一些概念。我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在读很多人文的作品之外,在读哲学、学术作品之外,再读一读,比如说我认为特别值得一读的高能物理的历史,尤其是从经典物理到21世纪开始发生的量子物理这个历史。中间有非常多数学的、物理学的东西,是涉及到意识形态和意识的、认知的一种革命。它吸取了大量我认为是人类最聪明的头脑,把他们吸引到里面,让他们思考,让他们进行冲突、塑造。刚才我所说的写作的立场,让我想到其中的一个人,冯 诺依曼。量子力学分成好几个分支,波尔的哥本哈根学派,奥地利的薛定谔学派,这两个学派的分支又跟更古老的经典物理学有关,那就是从牛顿诞生以来,“怎么界定‘光’”有关的一个分叉。这就像打仗一样,一方认为光是粒子,另一方认为是波,要借助“以太”这种被杜撰的东西来传递。光作为粒子和波的战争被称为“波粒战争”,在量子力学中,很明显应该是倾向于粒子,爱因斯坦、牛顿等人都支持粒子说。光波说也被很多的优秀人才支持。爱因斯坦在光电效应里面阐释了自己的思想,而量子力学介入光电以后,薛定谔代表了波,他的波的形式的那个方程,太完美了,这又回到了波动理论。但哥本哈根“三杰”波尔、海森堡、包利,这三个了不起的天才,他们认为是粒子。

在粒子和波之间当然还有很多混战,然后涉及到了世界观,因为出现了一个叫做冯 诺依曼的人,他是美籍匈牙利人。他有一个说法特别有意思,很像我刚才到的写作的立场。大家从常识的角度了解一下就会知道,以前经典物理有一个实验,拿一张纸弄个洞,透过来光,后面那页纸又弄了两個条子,双缝理论,相互干扰。透过来的光投到幕上去,有的跑到上面、左边,他就称之为“左缝”“右缝”,实际就是上面一个、下面一个,还有的跑到左面去了,有的跑到右面去了,有一面的暗一点,有一面的亮一点,都非常有意思。这是1801年做的实验,实验者叫托马斯 杨,是个英国人,很年轻就早逝了。他的这个实验被称为人类物理史上最伟大、最完美、最简捷的五大实验之一。围绕这个实验的结果,整个世界现在分裂得一塌糊涂,包括世界观。其中冯 诺依曼的理论特别有意思,后来又被另外一个人发展成“延迟理论”,就叫做“延迟观察”,他说世界无论通过左面还是右面那个缝透过来,你在观察到它之前,是没有的。这就是“薛定谔的猫”嘛。在你观察到它之前,就是所谓的潘多拉盒子,跟原子的衰变在一起,如果打开箱子的瞬间原子发生了衰变,猫就死掉了,如果没有发生衰变,猫就活着。所以在打开箱子之前,猫是又死又活的状态,既没有死也没有活,但是又死了又还活着。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就是跟观察者有关,有一个延迟在里面。这个理论后来被德里达发展成“延宕”。

这跟我们要讲的写作有关,跟那种发生意义上的、把完全相反的东西中和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立场的元诗写作有关。比如翟永明《关于雏妓的一次报道》写的是她自己还是借她自己来写另一个女孩?她的迟疑和质疑,把诗歌写作这么崇高、这么抽象、这么伟大、这么万古已有的东西,延迟到一个新闻事件,right now,就是“现在”“当下”,而且是最不应该被写进诗的东西。这样一种冲突已经不是写作的冲突了,而是世界观、人生观的冲突,是伦理冲突,这与当代物理学有相似之处。延迟解释从写作或者认识论的角度来复述,它表达了什么意思?它的数学描述、物理描述我就不讲了,一系列的理论我也讲不清楚,我不是物理学教授。但它变成认知以后,变成哲学问题、认识论问题以后,变成一个让爱因斯坦一辈子坚决不服的东西以后,是什么呢?大家可能知道量子力学的三大支柱,哥本哈根学派,一个是随机理论,就是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不是像宗教那样上帝创世有一个决定论,它是随机的,可能是这样也可能是那样;第二个就是测不准原理,又叫不确定原理,就是你永远没办法确定。为什么?比如观察光子的速度,你如果把速度弄得特别准确,它的位置就不在了。你要测准一个电子,或者电子里面的粒子,或者原子里面的电子,你一定得把位置和速度同时测准,但是不可能,你只能测准其中一个,所以到最后只能取一个模糊值,这个叫测不准原理,你永远不能百分之百地确认一个东西。如果速度能够分毫不差地测准,你就永远不知道这个东西在哪里。就是说,你要想特别清楚地认识你作为一个原子意义上、光子电子意义上的人,从物理学角度把你这个“质人”是什么,特别准确地说出来,你就失去位置。位置的差别有可能差多少?按照物理学的公式,十后面的五十次方、八十次方。我看到过物理学统计把我给吓坏了,那个准确性甚至超过三百五十万光年。你隔着三百五十万光年的距离拍死了一只苍蝇。就是这么远的距离。也就是说,假如把你作为一个原子意义上的人描述清楚了的话,你的位置就会在三百五十万光年之外的某个地方,比那还要遥远,太恐怖了,你根本不知身在何处。而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人,难道真的存在吗?可能不存在。

再说薛定谔的猫,原子是不是发生了衰变,那个猫是死是活,只有当观察者在启动观察那一瞬间才知道,否则它就永远是又死又生,或者不死不生的。这种情况在冯 诺依曼的延迟理论里面有一个很精确的数学模型,它被表述为:其实猫是死是生早就发生了,但是我们对它的描述和观察被推迟了,有可能推迟两年——这里面有一个认识论上的非常诡异的东西,但它居然是物理学提出来的,是什么呢?就是说,一个事情发生之后,当我们在看到它、观察到它、测量到它、说到它的时候,才决定它的发生,决定猫是死还是生。生和死其实两年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但这个发生在被我们描述的那一瞬间它才显现出来,这个瞬间已经是发生的延迟了。也就是说,一个东西发生之后,才被我们事后的描述和观看决定,决定了它是死还是生。在认识论上,这太诡异了。当然还有更恐怖的,比如我们现在讲的超弦理论。

推荐访问:状态 回到 写作 生命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