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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化视角下的西欧后民族主义

教师实习报告 时间:2022-03-28 10:10:55

[内容提要] 当代西欧一体化不断深化,民族国家出现了新变化,在民族主义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国家这个变量下,西欧民族主义也出现了新的动向。本文的逻辑假设是民族与国家的关系在一体化框架下发生了变化,民族国家的角色必然在主权让渡的背景下有所改变,影响了民族主义。本文尝试性地提出了后民族主义概念,并进行了理论上的阐释和论证。

[关键词] 后民族主义 后民族国家 西欧一体化 超国家

中图分类号:D8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369(2008)1-0072-08

西欧是民族主义的发祥地,并且最早建立民族国家。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最早确立主权国家概念以来,在近代资本主义发展中,民族主义的确是值得关注的。尤其是当代欧洲一体化不断深化,民族国家出现新变化的情况下,在民族主义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国家这个变量下,民族主义也出现了新的动向。

西欧的民族主义的演进历程大体可划分为四个阶段,即组成国家形态阶段、强制消灭其他民族阶段、重新发现自我阶段和自然消亡阶段。一般认为,二战后欧洲民族主义处于民族主义发展的第四阶段。该阶段的民族主义已非原来意义上的民族主义,而是处于向洲际主义转化之中的民族主义。而洲际主义既削弱了民族国家的民族主义,又在洲际范围内继承了民族主义的排他性。这就从客观上对欧洲民族国家的发展道路提出了新的要求。欧洲民族主义的发展历程表明,欧洲各民族国家的民族主义情感已开始走向衰退,其功能已开始出现衰落的势头。事实上,主导欧盟前进的欧洲主义成为塑造这种民族主义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而对应后民族国家时代的民族主义从传统民族主义中衍生而来,并超越了原来的民族主义,以崭新的姿态对应了欧盟一体化深化的背景。

欧洲一体化背景下西欧的民族主义呈现出的新的形式,由于民族与国家的关系紧密,在一体化民族国家主权让渡的前提下,民族主义的发展何去何从,值得关注。尤其是目前欧洲一体化不断深化,从经济到政治到文化社会政策的整合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而最高层次的一体化集中表现在认同领域。传统的民族主义不断变化,所表现出来的后民族主义多重认同也预示着明日欧盟的发展趋势。

后民族国家时代的来临

西欧的民族国家在一体化的背景下,所面临的压力和挑战是非常明显的,民族国家的身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这种压力既包括国内地方要求自治的压力,也包括来自国家之上的超国家治理的压力,而民族国家夹在其中,在双重压力面前,国家权力既显得太大又太小。民族国家的这一困境表明一体化的框架中寻求合理位置绝非易事。

双重压力与危机既是西欧民族主义持续与发展的根源,也是各民族国家寻求解决途径的动因。区域一体化由此获得了其发展的语境与动力。一体化进程中的主权让渡与国家利益以及民族政治诉求相互建构,国家利益和民族主义的认同彼此建构,施加影响。

欧洲已经进入了一个后民族时代。欧洲步入后民族时代是不断加深的欧洲整合的必然结果。一体化进程能够激励不同国家的政治角色认同并转向新的政治机构,寻求采取共同决策或者是把决策进程委托给更高一层的超国家机构。这种超国家机构不仅代表成员国联合起米的共同利益和协调不可避免的利益冲突,而且有利于政治精英把他们的忠减从国家层面上升剑欧洲层面上去。所以,虽然霍夫曼曾经预言,欧洲的民族国家更多地表现为“固执的,不易击败”的特征,不会是一个过时的角色,但就欧盟发展的近50年历史来看,欧洲旧有的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欧洲知识分子对一个统一一欧洲也越来越认同。据此,哈斯得出了“已相当稳定的民族国家在欧洲正在全面退却”的结论。

明确民族国家地位的欧洲,经过一体化的实践,最终选择了抛弃阻碍进一步整合的民族主义,并在全球率先进入后民族时代。

哈贝马斯所指出的趋向就是所谓的“后民族格局”。在这个格局中,国家制度、社会制度、经济制度、法律制度以及民主制度等都要进行重新安排。具体内容包括:从合理性以及现实性的角度改革联合国;在欧元启动的基础上进行欧洲政治一体化;对欧盟进行改革,使之具有立法功能和执行功能;发挥文化认同在全球化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实现文化包容和文化融合;在凯恩斯主义经济政策失败之后,建立新的跨国的宏观调控体系;建立新的社会道德体系和公正体系;住社会的开放和闭合之间取得平衡;积极捍卫“生活世界”,把民族国家的内部政策和外部政策(国际政策)有机地统一起来。

欧共体/欧盟的建立和发展是20世纪下半叶欧洲经济政治发展的最重要现象之一。50年米,随着欧洲一体化的不断深化与扩大,各成员国已把越来越多的国家主权和职能让渡给欧盟的组织机构,欧盟事实上已发展成为范围上超越现存民族国家,职能上涵盖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甚至安全与外交等领域的政治治理新层次。欧洲议会、欧洲委员会等超国家机构的治理与民族国家并存的局面形成。此外,政治一体化不仅包括民族国家权力的向上移交和集中,而且还包括国家权力的下放和分散。次国家政府(指所有在中央政府以下的各级政府)和欧盟的次国家机构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例如,地方政府在欧盟地区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在地区结构基金的分配和实施中,都能广泛介入并发挥重要作用,尽管各个国家的地区政府所起的作用很不相同。各地区为了加强对欧盟事务的影响,纷纷在欧盟总部布鲁塞尔设立办事处,并加强地区间的跨国联合,成立了许多由地区实体组成的地区联合会,例如,欧洲地区大会、欧洲边界地区联合会、边远和海上地区大会等。

英国、比利时、意大利、西班牙等出现了中央政府下放权力、扩大地力咱治权的发展趋势。在英国,1997年上台的工党政府实行权力下放的政治改革,苏格兰和威尔士建立起自己的议会和政府,并在一定范围内有自己的立法权。比利时在70年代以前还是一个相当集卡义的单一制国家,但到1993年,比利时通过了新宪法,明确规定自己是一个联邦国家。意大利和西班牙这两个国家,都设有具有广泛自治权和立法权的大区政府和自治区,并在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更高程度的区域自治。而对于德国和奥地利这样的联邦制国家来说,地区政府则与联邦政府各自独立存在,分享权力。

当然,后民族国家时代并不意味着民族国家的影响力就一定弱化。就连《民族国家的终结》一书的作者也强调:我们确信足以用欧盟超国家取代原来的民族国家,就像大企业兼并小企业,我们还必须意识到国家的实力改变属性的事实,但认为民族国家会自动走向终结则是谬误。

欧洲的特点是文化和地理边境不明显,就像盖尔纳所说,“对于我们的市民来讲,最可能的框架是社会认同感,超越地方和民族国家,他们可以从教育、兴趣、民族、信仰以及公共和个人的行为中充分地体现。”

西欧一体化的扩大和深化过程中,主权让渡使

得民族国家的身份在发生变化,促使民族主义者在适应的过程中只能选择理性,而偏激的思想主张和言行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民族诉求与国家利益必须紧密地捆扎,一旦双方不可共存,前者必须让位于后者。当然,国家利益甚至国家主权在一体化的过程中,必须重新界定。在适应一体化的过程中,民族主义培养的生存智慧表现出更多的宽容与理性,这会起到意识形态的作用,那就是突破原有的狭隘视野,促进欧洲认同的形成。西欧一体化的扩大与深化要远远快于其他的欧洲地区,除了其属于欧共体的核心地带的原因之外,相比较而言的高度认同所起到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后民族主义概念的适时性

对应后民族国家时代的民族主义可以称之为后民族主义。

欧洲一体化的深入催发了后民族主义这一崭新的民族主义形式的诞生,因为其中民族国家的权力上移和下移打破了原来单一的民族利益实现和政治权利诉求的载体。伴随着西欧后民族国家时代的到来,这种后民族主义必将在新的民族国家以及各个层面框架中呈现。

西欧的民族更多地具有地区化的色彩,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种族,是具有共同的生活区域、共同的历史以及传统和风俗习惯、语言和认同的群体。这种特点决定了欧洲的民族主义总是与地区主义密切相关。

西欧的后民族主义是指一体化背景下的西欧后民族国家时代,国际维度中的传统民族主义弱化中萌生的理性调和的民族主义政治诉求,通过温和的方式手段和务实的态度来实现类民族的地方现实的利益,并且表现出多层次文化认同的典型特征,动态发展中适应了欧洲一体化的大势所趋。

从纯粹的政治学角度来看后民族主义,“后”并不单纯指时间前后,也非“后现代主义”或者是“后物质主义”意义上的“反”,而是体现出新的超越意义,表现两个超越,一是从传统意义上的文化层面上的民族主义上升到政治民族主义,第二方面是活动区域超越了传统民族主义的狭隘范围。

这种后民族主义指一体化背景下,逐步超越国家认同而寻求多重认同的后民族国家时代的民族主义。同时,后民族主义与国家民族主义以及族群民族主义并非并列关系,而是一种动态的、伸缩性较强的民族主义形式。从民族与国家的关系角度看,它还不是民族主义的一种独立形式,而是国家民族主义和族群民族主义的衍生物或派生物。这种民族主义背后的力量源于某些国家民族主义和族群民族主义。

后民族主义对待民族国家的角色地位认定首先表现出的特征即对主权国家的淡化。90年代初,法国学者多甘在一系列民意调查结果的基础上,以西欧诸国公民几方面的变化来说明这些国家的传统民族主义向这种“后民族主义”的转变。

在调查对欧洲共同体的归属感即“对欧洲统一想法”时,西欧10个国家公民表示赞同的态度都明显增强,平均百分比从1973年的63%上升到1990年的80%。同期表示积极支持本国加入共同体市场者的百分比也由56%增加到68%。在回答“鉴于各种情况,你认为贵国最终是否得益于加入共同体”时,各国肯定回答者平均百分比由1986年的46%增加到1990年的59%。如上显示,许多西欧人都有很节制的民族自尊,并不太信任自己的军队,不愿保卫自己的国家,但却相信邻国,且对西欧自我意识正在不断增强。西欧的“后民族主义”趋势日趋明显。

此外,传统的民族主义强调民族对立,而欧洲的区域民族主义则更注重民族间的合作。原因也是显著的。随着人类进入全球化时代,一系列对人类生存和发展造成共同威胁的全球问题例如人口、环境资源等问题虽然不是每个国家、民族都同时紧迫地面临,但却是或早或迟、或直接或间接关系到世界上所有国家、民族生存和发展的环境和机遇,因而是其不容回避的现实或潜在问题,具有突出的综合性和并发症。它们的挑战本身超越了社会制度的差异和意识形态的分歧,关系到全人类的根本利益,因而有赖于全球各国各民族和所有成员克服偏见隔阂,求同存异,主动地、积极地进行全球区域性、次区域性的相互合作。在这方面强化了欧盟国家集体合作的精神,例如在全球治理等方面,欧洲各民族国家已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识。

总之,二战以来世界日益一体化的趋势及由此引起的一系列国际关系新现象,对传统的民族主义已发出了严峻的挑战。人类的利益有着越来越趋同的倾向,而无论他们属于哪一个民族、国家。在某种意义上,其已开始逐渐抹煞民族国家的界限,侵蚀民族国家的主权观念。这在民族主义的故乡——西欧表现得尤为明显。当年希特勒梦想建立的“欧洲新秩序”的“大经济空间计划”已化作泡影,而战后形成的“欧洲共同体”却成为它在现实中奇妙的反映。作为战后最成功的一体化组织,欧洲共同体的扩展历程在一体化潮流与民族主义传统交融的问题上给予人们的启迪耐人寻味。

后民族主义从传统民族主义中衍生

从本质上说,超国家机构不是单纯的被动代理人,而是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性和独立影响的政治实体。它们服务于跨国社会的利益,致力于超国家治理,各成员国政府的长期利益将日益屈服于跨国社会的长期利益。随着欧洲一体化的深入发展,欧盟各成员国间经济、政治、社会、文化、民族、宗教等方面的发展小平衡进一步加剧,从而造成张扬国家利益与维护民族个性的民族主义表现得更为顽强,超国家权力扩大与各成员国权力缩小的矛盾日益凸显。一个国家的个性能否在继续存在的同时获得联盟的共性,并且创造一个符合各成员国共同利益的人们共同体,这是决定联盟的生存现状和未来命运的前提。

伴随着后国家时代的到来,后民族主义也已经脱颖而出,应运而生了。

后民族主义之所以称之为“后”,是因为与传统的民族主义四个方向的背离和两个方面的超越:

首先,价值观由偏激走向开放,原来的思维定向是厚此溥彼,势不两立,后民族主义则实现民族利益与诉求对象之间达成双赢的局面看作是理想的境界。传统的民族主义认为两个民族或两种文化并入一个政治单元势必会发生摩擦和冲突。他们还认为既然民族和文化自主是合理合法的,那么各个民族之间的不平衡会不可避免地导致某种政治压迫,不同民族和文化问的一体化是不可想象的。而欧洲主义的观念对传统的民族主义理念产生了不断的冲击。因为欧洲主义是一种超越民族意识和狭隘国家利益观的“共同体”意识,它以民族国家让渡部分主权为其理论前提。从欧洲整合的实际运作来看,欧盟就是欧洲各国通过分享一部分主权以更好地维护自身利益的理想机制。但主权毕竟是民族国家赖以存在的根本,不仅是欧洲价值形态的表现,也是现在民族的至高精神诉求。

其次,行为表现方式发生了质的变化。第一个变化是与民族国家的关系发生了改变,目标不再是单一的。传统的民族主义关注的焦点无一例外地都是建立或发展民族国家。原来的一族一国的目标早就被现实证实完全行不通。于是目标不

再是寻求分离、分裂甚至主张民族建国,不再只是寄托于民族国家这个单一的范畴内。第二个变化是民族利益的诉求方式呈现多样化。因为在一体化的框架内,尤其是在Ⅸ域、国家、超国家的多重管制中,政治诉求的指向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且在制度框架内寻求解决,在民族主义者参与政治的过程中,政治诉求诉诸于民主和主权下的立法机构。第三个变化了的表现方式是不再诉诸于暴力和战争的手段。传统的民族主义运动方式往往体现了民族领袖发动的群众运动,或是组建一些极端的分裂组织,甚至是恐怖性质的组织,但是,那些民族主义者实行这些方式和建立组织在一体化潮流中越发力不从心,同时也是不得人心。使得这些民族主义者在历次碰壁之后,不得不深思反省,理智地在一体化的大背景上来看清自己的地位和分量。

在传统的民族主义中,文化的抵制被看作是保护遗产。但是,后民族主义对多元文化形成了积极的态度。民主还是处于原则的首位,人们为自己申诉并参与决策制定武力手段不再合法,当有可能在国家和少数民族之间达成开放式对话的时候,对民主和主权的共同认知使得他们双方可以寻找到和平解决措施,不管是自治还是独立地作为新的政治机构,都会放弃使用暴力手段。

第三,认同不再是狭隘的单一民族认同,即原来的突出本民族与外界截然割裂的本我色彩,在一体化的大势所趋中有了多重认同,并且达成了更多的共识,尤其是在欧洲主义的冲击下。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当今世界发展中的环境治理、资源保护、能源问题、和平健康等理念,也不断地注入了民族主义者的头脑,不同的民族和民族主义者似乎找到了更多的共同关注的话题、更多的共同语言,对抗与合作的选择有了更理性的思考。参与政治的过程中表现出更多的务实态度,目标更加贴实,并紧密结合一体化的动向组建新的民族主义倾向的政党,为了赢得更多的支持率,在参与选举中积累了更多参政的经验和现代政治的阅历。地域概念更为丰富,民族的定义更为宽泛,区域性特色明显,区域化的民族取代了原来的种族特征的民族。原来的民族通常表现出某种共同的特征或“共同体性”,在其形成之初就具备了一定的排他性,本质上拒绝被纳入另一个包含两个以上民族的政治制度框架内。

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抛弃民族主义的称谓,有两个原因,一是民族国家并不会因为后民族主义的逐渐形成而退出历史舞台,另外一个原因是处于向洲际主义转化之中的民族主义。而洲际主义既削弱了民族国家的民族主义,又在洲际范围内继承了民族主义的排他性。

第四,传统的民族主义中表现出的民族冲突典型特征对政治学形成挑战,而一体化背景下的西欧后民族主义表现出的理性合作主义则给政治学理论的实践提供了新的契机。

传统民族主义的民族冲突对政治学形成挑战。因为在关于如何解决民族冲突问题上,原有的政治学家当中悲观主义和犬儒主义态度的扩散也并非毫无理由。前者倾向于坐待冲突中的各个参加者最终认识到相互杀戮对于问题的解决无济于事;后者则把通过联合国部队从外部介入,以武力方式解决问题视为灵丹妙药。但是,等待参加者主动放弃争端的悲观主义意味着理性的懒惰,同时也不能避免悲剧的再次出现;试图通过暴力解决争端的犬儒主义则不能从根本上消除争端的根源,不过是把问题搁置起来的得过且过的办法。因此,人们有理由质问,现代政治学是否能够应付民族冲突所带来的挑战,而上述政治学对回答如何促进各民族和平共处似乎力不从心。而一体化背景下的西欧所表现出来的后民族主义,为政治学理论提出一整套如何促进各民族和平共处的自觉的话语体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此外,从纯粹的政治学角度来看后民族主义,我们必须看到此处的“后”并非是时间的前后,也非后现代主义意义上的“反”,而是体现出一种新的超越的意思。

这种超越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从传统意义上的文化层面上的民族主义上升到政治民族主义。

在后民族主义视角下,从文化特性来定义民族和分析民族主义得出的结论是不准确的。从所谓文化特性来推测民族主义,必然会感到人类难以摆脱族裔冲突的宿命。但事实上,人类的历史精神不是追求文化特性的自恋,而是在谋求生存、发展与合乎人性需求的自治方式中创造了文化。从学术研究的实证分析角度来理解,探讨民族和民族主义问题还是应该回归民族主义的本来意义即政治民族主义,只有在政治民族主义的本意上,才能比较准确地理解近代以来的历史,认清人类是为了共享价值和建立平等、自由的政治共同体而建构了民族主义话语,而不是人类本身被神秘的文化特性之类的民族主义所控制。因此,本文探讨的西欧后民族主义的内涵也是相对更多地偏重政治内容的研究。

显而易见,在后民族主义中,表现为意识形态认同的价值共识和由于个人地位、利益得到保障、尊重而发生的政治认同而特别是政治认同在结构上优于文化认同,因为人们首先追求的是物质利益、人格尊严,其次才是精神上的愉悦体验。也就是说,文化认同在政治共同体形成的实践中可能发生作用,即文化认同可能作为政治认同的一个基础和诱因,但不会必然诱发政治认同。但是政治认同的重建一定有意识形态起主导作用,即给民族主义注入明确的政治价值含义。也就是说,后民族主义确切的说是政治的民族主义,而不是传统民族主义中更多表现出来的文化的民族主义。倘若政治认同重建失败,其分裂后独立的国家仍然会陷入内乱,从而成为失败国家后的失败民族,所谓其民族文化特性的神话就彻底破灭了。总之,后民族主义的超越,意味着只有通过政治地图才能找到民族和民族主义,只有通过政治追求才能形成民族和民族主义。

第二方面,后民族主义的活动区域超越了传统民族主义。传统民族主义更多关注的足一族一国、民族自治等,视野限定在民族国家的范围内。但是后民族主义超越了原有的狭隘范围,

从政治学理论意义上看,后民族主义将传统的民族主义由族际政治的国内维度推向了跨闫政治与超国家、次国家的国家维度,体现出多维度的特点。总的来说,西欧多数国家在成为独立统一的政治实体时,就基本上形成民族国家。由此,西欧的民族主义国际维度有了其重要性的地位。

西欧国家的后民族主义之所以国际维度比国内维度更现突出,是因为从两欧各个民族国家内部的民族问题来说,其总体趋势基本上是平和的,原因在于多数西欧国家要么是单一民族,要么由主体民族占据绝对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内部几乎不存在民族问题,地区性的分歧和冲突往往是西欧国家内部的主要矛盾,地方主义构成对统一的最大威胁有必要指出,地区差异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演化为某种“类”民族差异,地区差异可以渐渐染上“民族”冲突的色彩。

后民族主义的优势

欧洲的后民族主义尽管未完全突破民族主义的范畴,但在消除极端民族主义情绪方面则是取得了显著的进展。与欧洲传统的民族主义相比,

后民族主义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

后民族主义首先表现出兼容性强的优势。后民族主义的形成迎合了形势的需要,其兼容性的特点赋予了欧盟更多的机遇。欧盟宪法的制定,将从根本大法的角度赋予欧盟超国家机构的民主合法性,也将增强民众对欧盟的信任感和归属感,为欧盟公民提供实施自己权力的法律框架。如果宪法得到各国的批准,欧盟的政体性质将发生质变,一个准联邦形式的欧洲合众国将应运而生。在欧盟发展进程中,成员国之间的联合自然容易把蛋糕做大,但具体到利益分配,仍须顾及各成员围的需求平衡。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不同的政治和经济体制、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构成了各自不同的利益诉求,是为多样性。同时,在一体化的旗帜下,成员国只有通过合作性博弈,降低为达到共同目的进行交易的成本,才能获取最好的收益,是为统一性。一方而,多样性和统一性是统一的。统一性的发展为多样性的塑造提供了机遇。欧元硬币给我们同样的启示:从正面看,分别代表12个欧元国,欧元硬币正面为统一设计的图案,足欧盟地图和代表欧盟盟旗的12颗星,背面图案则为各成员国自行设计。欧元是现阶段欧盟精神的最佳体现,表明了多样性和统一性的完美结合。

第二,西欧后民族主义的另一个优势是改变了精英政治,推动了大众政治参与,同时也形成了推动欧洲一体化的因素。尽管二战期间的极端民族主义遭到了普遍的谴责,共同的欧洲身份仍然伴随着欧洲象征的形成(欧洲旗帜、欧洲货币、欧洲制度、泛欧洲媒体以及语言修辞)而形成。

欧洲一直以来以大众政治为其特征。这为欧洲大众参与民族主义倾向的政治奠定了基础。特别是考虑到语言、文化和历史的特色。这三个特定的因素以及可行的和能够防御的都是积极的。而在各国,这三个因素在多大程度上对欧洲一体化起到了抵制作用,情况是因国而异的。英国的身份认同是程度最强的。考虑到身份的瓦补性,在民族、派别和地区之间仍存在持续的紧张关系。(例如北爱尔兰和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区),但是,这些紧张的关系只是在一体化浪潮中形成小的逆流而已,而西欧突出自身的差异性在一体化过程中也是得到认可的,差异性和同一性并存构成的作用是积极的。

第三方面,这是一种富有理性的民族主义,可以避免非理性的极端民族主义。历史上,欧洲大陆上演了无数次民族的纷争与战争。非理性的民族主义情绪是冲突与动荡的滥觞。欧洲历史上的民族主义解决问题的办法,主要是诉诸于人类放荡不羁的情绪,而不是诉诸于人类的理性禀赋。“一族一国”的极端民族主义理想火花在欧洲各地曾燃起一簇簇闪烁着刀光剑影的狼烟。欧盟的进展表明,新的区域民族主义可以超越民族、超越民族国家,理性地通过协商和让步,在一体化中欧洲各个民族都可以从中获益。欧洲中小国家也参与欧盟,以区域集团形式参与国际竞争,以集体力量来行使国家主权,在更大范围内和更高层次上捍卫民族利益。这显而易见是做出了理性的选择。

此外,它本身具有的开放性特点也十分显著,突破了民族主义的狭隘性。作为世界上最成功的目标和价值共同体,欧盟各民族在一体化的关键时期所产生的歧异,说明了一体化的进展已深入到欧洲的文化层面。不同民族文化的差异性和统一性在这里有了尖锐的分野。随着一体化的深入,一个民族、一种文化的内敛性和开放性作为矛盾的两个方面,冲突加剧,内敛性逐渐占据着主导地位。为了不防碍一体化的正常进程,必须给予欧洲民族特性一个合理的定位和安排。各民族都担心自身特性在统一过程中消失,但在一体化过程中,旧特性得以改造,并形成新特性。那就是区域民族性所具备的开放性,即为了寻求共性与个性之间的平衡,各民族需要更多的政治勇气和智慧进行妥协和协调,而非拘泥于单一民族的狭隘民族主义视野中或是民族国家的范畴之中。后民族主义作为一种开放的民族主义不是封闭的、种族的,而是表现出对合作的执着以及对区域内不同民族利益、文化的宽容。这为它赢得了夺目的光环,并对边缘地区产生出巨大的吸引力。

结 语

后民族主义也保证了欧洲区域的稳定性,避免过多的利益冲突。传统的民族主义多是和民族国家联系在一起,而国家不过是使用暴力的一种形式;强调民族国家不仅强调对内使用暴力,更强调对外使用暴力。强调一个民族国家的存在就暗含着其他民族国家与之对立。而后民族主义淡化民族国家概念,所以它也较少暴力的内涵,以民族和国家为单位的利益冲突相对要减少。欧洲部分国家出于民族和解的需要,而愿意让渡部分国家主权,以保证自身民族国家的安全利益。欧共体的成立最初就是以法德和解为基础的。使欧盟成员国从调整民族纷争中解脱出来,加强各民族国家的合作,推动一体化的深化。欧盟走向政治联合,对外用“一个声音讲话”。半个多世纪以来,欧洲各民族国家间能够得以化敌为友,相互融合,在于民族间能够相互理解,消除民族隔阂,通过相互合作,促进全方位的一体化。欧洲一体化进程也证明,任何民族纷争不但会给民族国家带来伤害,也会阻碍一体化的进程。后民族主义不但有助于民族国家的稳定性,也会促使欧盟成员国突破民族国家的限制,最大程度地让渡国家主权,促进了独立性联合防务和安全的欧洲的建立。欧盟在国际政治中的影响日益扩大,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也保障了欧洲的安全。而当世界动荡不安,“新帝国主义”欲强化干预、实施单边裁定和先发制人时,欧洲人却希望不再用战争形式来达到政治目的,以彼此谅解、宽容形成合作的基石,实现共存与发展。

总的来说,“民族问的差异——碰撞——冲突——重构——聚合——融合,这是世界民族主义发展的辩证规律和总的趋势”。随着民族国家的淡化,西欧民族主义本身将会经历弱——强——弱的过程,而民族国家形式的民族主义在20世纪形成的高涨势头将会经历强——弱——更弱的演变过程。而后民族主义恰恰是欧盟一体化深化的今天西欧民族主义的呈现。

但是,后民族主义并不意味着民族国家弱化到退出历史舞台的地步。相反,我们必须看到迅速发展的地区一体化与民族国家间的相互依赖,无疑是当今国际关系中一个日益突出的特点和发展趋势,但以此推断民族国家即将终结肯定是一种错觉。民族国家的主权的确已不再如从前那样具有绝对性,为了生存和发展,它们必须参与到广泛的国际联系中去,甚至要在许多关键领域让渡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民族国家仍将掌握重大的基本权力,并拥有支持其存在的社会基础,主权仍然是民族国家需要全力维护的对象。可见,“欧洲一体化将要颠覆民族国家”的看法是有些超前了。

现代主权国家与民族主义之间是共生的关系,只要国家存在,民族主义就有存在的理由与意义。由领土、人民和具有主权的政府构成的国家当然不是最完美的政治组织形式,但它却是人类社会最有效率的社会制度。

“世界大同”、“世界政府”、“世界民族”乃至“国际主义”永远是遥不可及的人类梦幻,因为多样性、差异性永远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的基本特性。因而,较为现实的是,在尊重现代主权国家体系的基础上,以全球性进步理念改造民族国家的缺陷,在承认特殊性的同时倡导普遍性。国家依然是最重要的国际行为体,但国家利益必须不断重新加以界定。国际体系的无政府状态所造成的国家间紧张关系,要通过更紧密而有效的国际合作逐步改进。这是一个渐进的、但现实的途径。在民族主义不会轻易退出历史舞台的情况下,西欧一体化与民族主义的互动过程就是一组试图解决国家缺陷和国际无序进程的重要关系。

伴随着一体化的深化,社会聚合的欧洲认同将愈为明显,但与此同时,次国家层面的地方主义还会有所强化,尽管斗争的方式具有了更理性的内涵。后民族主义在传统民族主义的弱化中诞生,并伴随着一体化的进行而不断增强色彩。总的趋势是民族国家角色的弱化,传统民族主义激进色彩的淡化。当然不排除在某个时期和特定的条件下,地方主义类民族的意识强化,但是小的逆流并不能阻挡适应一体化深化的后民族主义的大势所趋。

在当今国际体系中,民族国家不再是惟一的国际行为体,因而需要塑造新的认同。欧盟所表现出的温和、理性和开放的“后民族主义”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当今世界上的主权国家应该突破民族主义的狭隘性,以开放通达的姿态融入世界。无论民族主义还是爱国主义毕竟都是“小我”,具有天然的利己冲动和损人利己的可能性,终究要回到“大我”中去。在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快速发展的今天,要提倡双赢、多赢,树立共同体观念,而非简单的回归民族主义或提倡狭隘的爱国主义。

(责任编辑:张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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