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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韩国会议员金荣焕

活动自查报告 时间:2021-07-05 10:38:55

导语:“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娱乐明星、体育明星成了青少年偶像。科研不如实践,理工科不如医科、商科,而这些知识行业竟都不如娱乐、体育界吸引力大,我对此非常非常担心。”

本刊记者 王众

金荣焕是吃中餐长大的,他的父母曾是当地一家中餐馆的厨师和帮工,这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吃中餐比韩餐还要多。此外,金荣焕还坚持研究中国古典文学。但他最感兴趣的,是中国如何科教兴邦,拥有这么庞大的理工科人才库。

牙医,诗人,狱中往事

今年,韩国第19届国会议员申报个人财产的时候,民主综合党的金荣焕申报的时候一台X线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CT)。在采访中,金荣焕对《世界博览》记者说,其实这台CT机,严格意义上说,也不属于他个人,“我的贫穷证明了我对国家的爱。”这是他的政治信条。在成为议员金荣焕之前,他是牙医金荣焕,只是这条通往牙医的道路异常曲折,甚至艰险。

金荣焕的父母没什么文化,一家子靠两个人在中餐馆打工的收入过得紧紧巴巴。为了改善家庭生活,金荣焕像每个好学生一样,志在考上好高中、好大学,并专攻医学牙科专业。还有一年,就能成为高收入的牙医时,开个私家诊所,家里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就在这时,一位参加学生政治运动,还是个运动领袖,他在监狱里度过了20个月,并且在接下来的15年里,三进三出大学。

一边返校学习、一边又被宣布开除,中间还当了6年电工,终于在15年后,33岁的金荣焕从医学院毕业了。毕业的金荣焕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他在首尔的富人区开了一个牙医诊所,很成功。

离首尔2小时车程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大田的城市,哪儿有一所监狱,住着一些脱北者。记不得从哪年起,金荣焕每周都会到那所监狱为一些久居此地的脱北者维护牙齿健康。已经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事儿了,但金荣焕至今还记得他们眼中泛着的泪光。

除了学到了包括牙医、电工等足以傍身的生存技能,看上去造成了人生裂痕的那20个月,给金荣焕带来了另一个伴随、形象他一生的——诗歌。这也是他现在若干称为之一:四届国会议员、牙医、诗人。

“狱中的人容易多思多感,再看了一些诗集和纪实文学,触动了心,大脑就开始活跃着一些诗歌的灵感。”在金荣焕的歌中,有两类比较有代表性。一类是后来任各科部长时,为孩子和科普做的、极具趣味的诗歌,比如《屁能被点着吗?》一国的科技部长用这种方式科普化学知识,这事儿还被澳大利亚每天专门拿去报道。

还有一类则是表达他政治理想的诗,比如《过去的梦让我不断前进》,表达他从政的心愿就是为了为穷人和被边缘化的人服务。这或许跟他的草根出身有关吧。

你羡慕韩国的宽带吗?

90年代对于金荣焕来说是个巨大的人生转折,一个弃医从政的转折。金荣焕自己并不觉得突兀,尤其他有过领导学生运动的经历,“弃医从政,和孙中山当年一样啊。”而这个将金荣焕真正领进政坛的人,是金大中。

1995年,金荣焕随金大中一行访华,身份是民主党发言人。时隔多年后还能脱颖而出,金荣焕20年前的学生领袖形象一定给金大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里的形象是个双关语——既是他的领袖气质,也是他的外表。金荣焕外形非常绅士、洋气,据说他被称为韩国周润发,称为代表一国形象的发言人就不奇怪了。

后来,金大中在任总统期间,金荣焕出任韩国科技部部长,成为韩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部长。既是牙医又是诗人,为什么不出任卫生部长或者文化教育部长?当时韩国的电子业开始崛起,但对于国会谈政治的议员们来说,一切还那么陌生。金荣焕主动请缨,进入科技部。他并不认为只有科学家才能领导科技部,相反,科学家为什么不一门心思做研究呢?

金荣焕几次访华,他对中国科教兴邦的政策和发展非常肯定,甚至带着点儿羡慕。“发展科技就是需要国家主导、国民配合。你看,中国政府先为一些重大项目投入巨资,比如航空事业、高铁建设等,这是一张大网。为了配合项目,各个大学就要研究、发展新技术;企业也会主动发展相关的产业,做一些具体的事情。有了国家主导,学校的院系支持和企业的就业机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国民对科技感兴趣,愿意去学习理工科。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科技生态。”

感慨于国家的力量,上任后的金荣焕动手修改法案。第一次,他将“全民服务”概念引入了韩国的电力电信法案。根据法案,中央政府有义务为边远地区修建网络和电信设施,此举大大拉近了韩国各地的数字化差距。韩国的无限网络覆盖率相当高。

金荣焕引入了一个新的法案,保护了本国通信业的发展。“我还扩大了政府对于学校网络服务的支持。”

普及科技,教育先行

金荣焕是“知识改变命运”的践行者和受益者,所以他领导的科技部,其举措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教育。这包括全民科普活动,还包括一些实实在在的大项目,比如前面提到的学校网络服务建设,比如制定了鼓励女性科学家的法案。

但影响最为深远的,当属韩国科学英才学校的建立。韩国科学技术院(世界排名第95位,简称KAIST大学)是韩国最好的理工类大学,韩国科学英才学校就是KAIST的附属高中,这跟中国司空见惯的某某大学附属中学还不一样。

中国学生,尤其是各省市著名高中出身的学生,对“竞赛班”这个概念一定不陌生,如果自己未能成为竞赛班的一员,对这个精英群体定然难免羡慕——交一样的学费(由于竞赛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高分进校,所以可能享受免费教育),竞赛班却可以享受全校最好的老师等“差异化服务”。

韩国科学英才学校就是这样一个“竞赛学校”,不同之处,只是各方面条件更好。一个学校每年从全国选拨100多名学习优异、智力超常的学生进行特别培养,用一年半时间完成高中三年的课程,剩下一年半由KAIST的教授进行特别指导,高中毕业后不需参加高考,直接保送到韩国前三所大学或海外大学学习。韩国的大学承认学生在高中期间的学分课程,有点类似美国对高中阶段AP课程的认可。

这些学生高中期间所有费用由国家负担。学生高中期间被学校交换到国外学习的所有费用和国际交通费也由学校负担。羡慕吗?还有呢。学校实施无学年毕业的学分制度,学生可以参与KAIST的实习研究。韩国科学英才学校是个高中,但一半以上的教师都有博士学位,除了KAIST,首尔大学的一些教授也经常来这里讲课。

这就像中国高中的竞赛班和大学少年班的合体。当然,竞争相当激烈。

科研不如娱乐,我很担心

金荣焕对韩国科学英才学校显然是非常自豪的,这里走出了不少奥林匹克学科竞赛的金牌学生。但落实到学生们考大学、就业的选择,他还是无法满意,却也怪不得学生和家庭。就像他当年的初衷——挣钱,在这个趋利社会,挣钱多的行业对应的专业仍然是最热门的,比如医科。

同样学了医学,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希望尽快进入医院挣大钱,而不是留在大学做研究。为了鼓励学生们从事医学研究,金荣焕又启动了医学研究中心项目。但最让他担心的是:“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娱乐明星、体育明星成了青少年偶像,成了他们的目标。科研不如实践,理工科不如医科、商科,而这些知识行业竟都不如娱乐、体育界吸引力大。我对此非常非常担心。”

为了尽可能地宣传科技教育,他尽力确保了果川市首尔科学馆的运营资金,并且开发了科普书籍,在韩国边远地区免费分发。

爱文学艺术,更爱三国

金荣焕做了很多务实的事,但这个政坛诗人也有非常浪漫的一面,而且浪漫得特别。从政多年后,他作为访问学者到剑桥学习东亚研究,回国后,又新开了一家医院,叫LOFT。LOFT的内部装修充斥着现代艺术的元素,引得媒体争相报道。

除了写诗、欣赏艺术,金荣焕还喜欢读书,尤其是中国古典文学,他觉得“亚洲文学的根,在中国。”他喜欢读中国的历史,从秦始皇、唐太宗,到辛亥革命、两万五千里长征,尤其喜欢看中国统一大业的部分。在所有的文学作品中,金荣焕读得最多的应该是《三国》。这也是韩国民众最为熟悉的中国古典文学之一,正因为此,《三国》也是韩国引进的最受欢迎的中国电视剧。

聊起《三国演义》,已经有些疲惫的金荣焕又兴奋起来,他对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对关羽的善战、赵子龙的骁勇如数家珍,最让他反复思量的,是曹操和赤壁之战。“赤壁之战的时候,曹操已经54岁了,对比当时和现在人类的寿命,放在21世纪,曹操已经是个85岁老人了。他在如此晚年,能亲自领导这样的大战,战败后还能不气馁,他的毅力太令人钦佩了……”

金荣焕又兴奋地聊了一些他对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学的研究心得,可惜,我们的翻译,一位在中国居住多年韩国商人,只用一句话做了总结:“金议员是个‘中国通’,他对历史和文学的研究已经非常深了,我虽然听得懂,但无力翻译出来。”

金荣焕的一条人生信条是“居安思危,危中有机”,尽管全球经济又在不景气,他仍信心满满。这次来中国,他参观了中国的高新科技园,不知又为两国的合作发现了什么新机会。

国会议员金荣焕简历

【籍贯】忠淸北道槐山郡

【出生日期】1955年 5月 27日

【敎育经历】

清州高中毕业

延世大学牙科学院本科毕业(入学15年后)

延世大学经济硏究生院硕士毕业

【主要经历】

因参与民主化运动,被囚禁20个月

因参与光州民主化运动,政府一年悬赏捉拿, 被选为光州民主化运动的功勋人物

参加劳工工作五年 (获得一级配电工执照等六种资格证)

以《诗人》,《文化时代》进入文坛

第15, 16届, 18届国会议员(选区为京畿道安山市)

现任第18届国会议员(选区为京畿道安山市常綠区乙区)

原科学技术部部长 (金大中 政府)

原新千年民主党发言人, 政策委员会委员长, 党最高委员

原新时代政治联合青年会中央会长

原英国剑桥大学访问学者

原国会知识经济委员会委员长

现任延世大学牙科学院兼职教授

现任口腔医院“植牙之家”院长

现任国会政务委员会,预算决算委员会委员

参加民主综合党第18届总统竞选(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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