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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讨书 时间:2023-06-28 08:10:05

吴二虎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生疼。他弄不清到底是疼醒的,还是被婴儿的哭声给吵醒的。或许,二者都有吧。

吴二虎的眼前一片墨绿色。他身在一顶墨绿色的帐篷里,躺在一张墨绿色的充气床上。外面,婴儿的哭声已经变小了。吴二虎想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忍着头疼,艰难地起身走出帐篷。

帐篷外,还有十几顶一模一样的帐篷。其中的一顶帐篷前,站着十来个不同肤色的人,男女都有,闹哄哄地在议论什么。那婴儿的哭声就是从那顶帐篷里传出来的。吴二虎向他们走去。

边走边观察,吴二虎大体已经看明白了,这里可能是一个海岛,所有的帐篷都搭在沙滩上。沙滩靠近海岛深处的地方,是一堵坚硬的石墙,上面还拉有铁丝网,估计还通着电。吴二虎走进那顶帐篷的时候,婴儿已经停止了哭泣。这时候,两个白衣天使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都戴着口罩,长长的刘海从帽子里漏了出来。其中一个将帐篷门拉上,然后转身对外面的人说:都散了吧,已经帮她接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另一个接着说:你们这些岛外来的人真奇怪!刚出生的孩子竟然都不会笑,咿哩哇啦乱吼一气。围观的一名黄头发的男子解释说:那不是吼,是哭。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这样的。一位白衣天使说:哭?哭是干什么?莫名其妙!说完,就挽着另一位的手,朝着围墙走了过去。

吴二虎走到那位黄头发男子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黄头发男子扭过头,说:你醒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比你早醒了一天时间。这时,一个说话带有泰国腔调的男人说:你们想知道这里的一切,就应该去问王岩老爹。说完,他又专程走到吴二虎面前,说:王岩老爹就住最东边的那座石屋里,他跟你一样,是中国人,或者日本人,反正一看就知道是东亚人种。吴二虎谢了那人后,右手扶着脑袋,朝王岩老爹的石屋走去。黄头发男子紧随其后。

在去往王岩老爹石屋的路上,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黄头发男子叫什么什么斯基,是个俄国人,名字老长。吴二虎的脑袋还在疼着,没能记住,就简称他为“斯基”。

斯基说,他遇上了海难,游轮被风暴打翻了,他抱着一个救生圈,稀里糊涂地就被冲到了这里。船上还有包括他父母在内的几百人,都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斯基问吴二虎:你呢?也是因为海难才到这里的吗?

吴二虎抓抓后脑勺,想起来了汹涌的海浪,还有吴丽娅和张海琼的呼救声……都只是些记忆的碎片。一想到这些,他的头就疼得更厉害了,简直就要爆炸了似的,脖子上的青筋暴烈地凸起。他不得不蹲了下去。斯基见他疼得大汗淋漓,赶紧又说:别想了,我昨天也这样,一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头疼欲裂。晚上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我看你这么难受,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找那个王岩老爹。吴二虎已经疼得筋疲力尽了,连站起来都感到困难,只好同意了斯基的建议,尽管他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二虎胡乱吃了点斯基送来的烤鱼,就倒在充气床上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往事也就慢慢地浮现出来。

他记得,他驾着自家的捕鱼船,带着吴丽娅和张海琼出海。张海琼是他同村的好朋友,两人一起长大,同一年考进同一城市的两所大学,毕业后吴二虎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张海琼则选择了回家乡任教。那么,吴丽娅是谁?对了,吴丽娅是他不敢承认的女朋友,是张海琼大学时的闺蜜。他们是在张海琼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在他生长的那座名叫吴家咀的渔村,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同姓不能通婚。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告诉父母他谈恋爱的事情。暑假的时候,吴丽娅打着找张海琼玩儿的幌子来见吴二虎,住在张海琼家。吴丽娅说她第一次见到大海,大海真漂亮,她要求吴二虎带她出海。于是,吴二虎趁休渔期还没结束,自家的船闲着,偷偷带着她跟张海琼出海了。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遭遇了台风。他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吴丽娅喊“救命”的声音,还有,还有就是有几十层楼高的海浪,劈头盖面地压过来……她们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斯基的闯入,打断了吴二虎的回忆。他是来约他一起去找王岩老爹的。

王岩老爹的脸上堆满了皱纹,须发苍白,皮肤是古铜色的,戴了顶用芭蕉叶扎成的破帽子,身上披着蓑衣。见吴二虎他们来,他头也不抬,说: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先帮我收了渔网再说。在王岩老爹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小海湾处。海湾很窄,看上去风平浪静。王岩老爹叫他们俩留下,他自己则走到对岸,指挥他们一起拉网。这一网,大概收获了几十斤鱼虾,个头都不大。王岩老爹说,这里水浅,没有大鱼的,凑合着弄回去吃吧。王岩老爹自言自语的时候,吴二虎发现,海湾周围的围墙外面,已经被开垦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台地,全都种着芭蕉树。他忍不住问道:那些芭蕉树是你种的吗?王岩老爹说:是的,他们里面有土豆、红薯、玉米,还有很多蔬菜,可他们不肯给我提供种子。不过,芭蕉心熬汤,浇上鱼油,味道也还不错。斯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王岩老爹说:他们是这岛上的主人。你们先别问这么多,先把鱼收回去,天气这么热,一会儿该臭了。

王岩老爹的石屋里面,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石头本来的颜色了。他从屋里取出一把匕首,将收回来的鱼一一开肠破肚,抹上盐,然后铺在芭蕉叶上晒着。吴二虎和斯基也来帮忙。王岩老爹边干活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管它叫“岛”,他们自己也这么叫,我管围墙里面的人叫“岛内的人”,管我们叫“岛外的人”。岛内的人活得很滋润,基础设施一应俱全,除了能吃鱼,还有各种主食和蔬菜,还能用电灯,岛外的人,如你们所见,什么都没有,连回忆都会慢慢变得没有。

回忆都没有?斯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岩老爹说:围墙外面,只有一眼泉水,也是唯一的淡水来源,想要活命,就得喝它。喝了之后,就不能回忆过去,一回忆就会头疼,比念紧箍咒还疼。慢慢地,你就会忘了几年前的事情,时间长了,连头一天的事情都会忘记。我现在就常常想不起头晚把网撒在什么地方了,所以,只要哪天我撒过网了,我就会用石头在墙上画一个月亮,它代表你们刚才见过的那个海湾。等收了网,再把它抹去。还有,我在墙上写了“王岩”两个字,从来没有抹去过,听人说那是我的名字。每天早上我都会背诵一遍。这些年,我唯一没有忘记的就这两组符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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